同福客栈那扇吱呀作响、饱经风霜的木门,今日被一股力道撞得几乎要脱离门轴。
闯进来的,是两道疾风般的身影,带着尘土和一股不属于此间的草木清气。
前头的少年,一身火红劲装,鲜艳得像燃烧的火焰,额间束着一条同样赤红的抹额,衬得他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只是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焦灼,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他背上,伏着一个身着水蓝衣裙的少女,那蓝色纯净如最深的湖水,衣袂上绣着精致的云纹。
少女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覆盖下来,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柔软的手臂无力地环着红衣少年的脖颈,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脆弱。
“有人吗?请帮帮忙!”红衣少年声音清朗,却带着明显的喘息和急迫,目光迅速扫过这间陌生却人声鼎沸的客栈大堂。
整个大堂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唾沫横飞数着铜板的佟湘玉,手里刚拿起的一摞铜钱“哗啦”一声全撒在了柜台上,圆滚滚的铜钱滴溜溜滚得到处都是。
她张着嘴,那句标志性的“额滴神啊”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这不速之客。
白展堂正翘着二郎腿,用一块白布擦拭着他视若珍宝的几枚铜钱,准备施展他的“隔空取物”小戏法逗逗吕青橙。
此刻他手腕一抖,一枚铜钱“当啷”掉在地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猛地从条凳上弹了起来,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柜台前的佟湘玉前面,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盯着来人。
郭芙蓉刚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托盘差点脱手,惊呼脱口而出:“排山……”后面的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变成了一个疑惑又震惊的尾音,“……倒海?这谁啊?”
吕秀才正摇头晃脑,对着他新写的“子曾经曰过”系列打油诗自我陶醉,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滑到了鼻尖。
他下意识地往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学者式的震惊与好奇,嘴里喃喃着:“子曰:‘有朋自远方来……’可这动静,不像善茬啊?”
莫小贝嘴里塞满了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嚷着:“哗擦!这衣服颜色真带劲!比糖葫芦还红!”李大嘴拎着炒勺,从厨房探出半个油光光的脑袋,一脸茫然:“咋地啦?来新客啦?点菜不?”邢育森和燕小六这对师徒,一个正偷偷往怀里揣桌上的花生米,一个刚把唢呐放到嘴边准备来段即兴表演,此刻也像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在半空。
阿楚和晏辰原本坐在靠窗的桌子旁,阿楚正把玩着手里一个银色的、造型奇特的金属方块,晏辰则低头调试着手腕上一个类似微型电脑的装置。
铁蛋和傻妞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如同两尊完美的雕塑。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让阿楚手指一颤,那个金属方块“啪嗒”一声轻响落在桌上。晏辰立刻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门口的一红一蓝。
“铁蛋,傻妞!”晏辰沉声唤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铁蛋和傻妞已如鬼魅般闪身而出,瞬间挡在了阿楚和晏辰前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铁蛋那双深邃的电子眼快速扫描着虹猫和蓝兔,数据流在瞳孔深处无声地滚动。傻妞则微微侧身,手臂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角度抬起,掌心若有若无地对着来人的方向,随时准备启动防御或急救程序。
阿楚反应极快,手腕一翻,一个硬币大小、造型极为科幻的银白色设备出现在她掌心,被她利落地别在了衣领上。
同时,她另一只手迅速在腕带式设备上轻点几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光束射出,在她面前展开一个只有她自己和晏辰能看到的虚拟悬浮屏。
屏幕上,一个微型、清晰的直播窗口瞬间生成。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立刻切换出职业化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对着那无形的镜头方向,声音清脆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家人们!家人们!突发状况!看看谁来了?这造型,这气质,这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绝对重量级!宝宝们,把你们的‘六六六’先刷起来!铁蛋,来点bGm,烘托气氛!”
铁蛋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一串清脆悦耳、带着古风侠韵的电子合成音符如同清泉般流淌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原本剑拔弩张的大堂。
这音乐奇异地融合了竹笛的清越和现代电音的节奏感,带着一丝空灵和江湖的辽阔,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卧槽!红配蓝?这配色绝了!新皮肤?】
【从天而降?轻功了得啊!比老白还溜?】
【那蓝衣服小姐姐受伤了?看着好严重!】
【背景音乐好评!铁蛋哥品味在线!】
【这谁啊?掌柜的表情绝了!铜钱撒了一地!】
【秀才的眼镜!又又又滑下来了!真相预警!】
【小贝的糖葫芦!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可爱死了!】
【邢捕头还揣花生米呢!燕捕快唢呐都吓掉了!】
【阿楚小姐姐反应神速!直播搞起来!】
虹猫——红衣少年此刻无暇顾及这奇怪的“音乐”和周围人各异的目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背上的蓝兔身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蓝兔放在一张干净的条凳上,让她靠着桌沿。蓝兔虚弱地咳嗽了几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勉强睁开眼,那双原本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痛楚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