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不平警惕地看着这个铁疙瘩,没有吭声。
他还没从被机器人“普法”的阴影里走出来。
铁蛋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电子眼微微闪烁,投射出一束柔和的光线,在他面前形成一幅清晰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正是他那柄“绝尘”剑的高精度三维模型,连剑柄末端那个油污凹痕都纤毫毕现。
“根据材质光谱分析及历史冷兵器数据库比对,”铁蛋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您的‘绝尘’剑,铸造工艺确属上乘,所用陨铁与深海寒铜的配比,在同时代武器中堪称顶尖,锋利度与韧性俱佳,足以跻身名剑之列。”
司马不平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黯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总算……还有识货的?
然而,铁蛋话锋一转,影像中的剑开始旋转放大,焦点落在了剑柄与剑身连接处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应力裂纹上。
“但是,”铁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此处应力集中点存在先天铸造微瑕。在您长期追求极致刚猛、强调瞬间爆发力的剑路催动下,此处的金属疲劳已接近临界点。数据显示,若您再使用超过七成内力、并以超过十五度角进行类似今日的全力拔剑动作,此剑有87。3%的概率,会在此处……”
影像中,那处微瑕被用醒目的红色标记出来,然后模拟出崩裂的画面。
“……断裂。”
“断……断裂?”司马不平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眼睛死死盯着全息影像中那个刺眼的红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柄剑,不仅是他的武器,更是他半生的信念寄托!
它承载着他所有的骄傲和野望!
断裂?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可能!你胡说!”他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抗拒而尖利扭曲。
“我的剑!我的‘绝尘’!它怎么可能……”
“数据不会说谎,先生。”铁蛋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
“您执着于‘天下第一’的虚名,追求每一次出手都石破天惊,以力压人。您的剑路,霸道有余,回护不足。每一次倾尽全力的碰撞,每一次蛮横的发力,都在加速这处隐患的恶化。剑,是您的延伸。您的心境和用法,决定了它的命运。”
他顿了顿,电子眼看向司马不平紧握的拳头。
“执着于虚妄的‘第一’,让您的心变得刚硬、焦躁、不留余地。这份‘执’,如同您剑路上的蛮力,最终反噬的,是您自己,也是您珍视的剑。真正的‘利’,不在于摧毁什么,证明什么,而在于它能守护什么,成就什么。锋芒太露,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于人于剑,皆然。”
铁蛋的话语,冷静、客观、直指核心,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司马不平几十年来自我麻痹的幻象。
不是剑不行,是他自己的心,自己的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追求的是摧毁对手带来的虚名快感,是凌驾于人的优越感,却从未想过,剑的真正力量,可以是为了守护身后的弱小,是为了斩断世间的不公,是为了开辟一条更宽的路,而不是仅仅为了证明“我最强”!
他所谓的“剑压天下”,压垮的,恰恰是自己和手中之剑的根基!
司马不平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跌坐回井沿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死死地盯着膝上那柄剑,手指颤抖着抚过剑鞘,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痛苦和……一丝大梦初醒的茫然。
断裂……
不是剑的终点,是他这条错误道路的必然终点!
【卧槽!惊天大瓜!天下第一剑要变天下第一‘断’?】
【铁蛋哥这波分析……物理超度了司马大侠的道心!】
【数据党胜利!科学的力量破除一切封建迷信(剑圣迷信)!】
【大侠:我的剑生……崩塌了……】
【弹幕:同福客栈,不仅治不服,还专治各种练功走火入魔!】
【邢捕头:亲娘哎!兵器要断?这这这……这影响江湖稳定啊!(职业病发作)】
就在司马不平被这残酷的“诊断”打击得魂不守舍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大木盆,吭哧吭哧地从厨房方向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