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脸上还残留着上一秒的笑意或惊愕,目光齐刷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转向通往厨房的那扇布帘。
布帘微微晃动。
一个身影无声地、如同鬼魅般从帘后“飘”了出来。
那人身材高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灰布长衫,样式古旧得仿佛刚从哪个朝代的墓里爬出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中紧紧抱着的那张琴。
琴身黝黑,非木非铁,看不出材质,在客栈暖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冰冷幽暗的光泽,像是凝固的深渊。
琴头雕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眼空洞,却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人。
他低着头,灰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毫无血色的下巴。
他抱着琴的姿势,如同抱着失散多年、唯一存活的骨血,充满了病态的执着和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珍视。
最诡异的是他按在琴弦上的那只右手——枯瘦修长,却赫然有六根手指!
那多出的一指,灵活地搭在弦上,透着非人的协调与冰冷。
大堂里落针可闻。
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细雨落在青石板上的沙沙轻响。
那怪客缓缓抬起头。
被乱发遮挡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缓慢地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
那目光浑浊、呆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火焰。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带着一种被长久压抑后爆发的愤怒和……委屈?
“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是谁……毁了……我的《清心普善咒》?”
他那只六指怪手,神经质地、剧烈地颤抖着,抚过冰冷的琴弦,发出几声不成调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卧槽!厨房惊现抱琴贞子?!】
【这出场方式!自带BGM和干冰效果!】
【六根手指!鸡皮疙瘩起来了!】
【《清心普善咒》?他刚才在厨房弹这玩意儿?难怪大嘴的肉没糊!】
【这怨念快实体化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无差别攻击!】
弹幕瞬间爆炸,全是惊恐和吐槽。
“额滴神呀!”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团扇啪嗒掉在地上,“这……这位客官,您……您打哪来滴啊?厨房……厨房是重地,闲人莫入哇!”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了白展堂身后。
白展堂脸色凝重,瞬间从嬉皮笑脸切换到了盗圣模式,身体微微前倾,肌肉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锁定了怪客的双手,尤其是那六根按在琴弦上的手指。
他沉声道:“朋友,报个蔓儿(道个名号)?走错门了吧?厨房后门在那边。”
他朝后厨方向努了努嘴,语气带着江湖切口特有的试探和警告。
龙傲天嗤笑一声,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但身体依旧松弛地靠着椅背,只是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叼,边个啊?扮嘢?琴弹得咁难听,仲好意思出声?”
他嘴上刻薄,手指却在桌下飞快地动了几下,一只黄豆大小、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机关小鸟无声无息地从他袖口滑落,贴着地面阴影,迅疾如电地朝那怪客的脚下蹿去——那是他的侦察机关“豆丁雀”。
邢育森和燕小六这哼哈二将反应慢了半拍。
邢捕头先是下意识地想去摸腰刀壮胆,手伸到一半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太丢份儿,赶紧缩回来,挺了挺肚子,色厉内荏地喝道:“呔!何方妖……呃,何方人士!擅闯民宅……呃,不对,擅闯客栈厨房!可知罪否?”
燕小六则更直接,“仓啷”一声把腰刀拔出一半,刀身在灯光下晃出一道刺眼的寒光,习惯性地吼出了他的招牌台词:“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
只是声音有点发飘。
“哗擦!六根手指头!”白敬琪到底是少年心性,惊愕过后反而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手里的左轮下意识地瞄准了对方,但枪口微微下压,并没有直接对准要害。
吕青橙和吕青柠这对姐妹花则默契地靠在一起,青橙小脸上写满了紧张,拳头悄悄握起,青柠则蹙着秀气的眉头,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怪客,小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老板,老板娘,”铁蛋低沉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声音在阿楚和晏辰身后响起,“扫描完毕。目标:人类男性,体征异常,精神波动剧烈,危险评级:高。那把琴……能量读数爆表,材质未知,非地球已知元素构成。他说的《清心普善咒》,可能是某种精神攻击或防御的前置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