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郑老抠瞟了一眼灵棚里他老子的棺材,以及上下跳动的烛火,情不自禁到抽一口凉气,鸡皮疙瘩覆盖全身,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行。八个人就八个人,这钱我掏。”
说这话时,郑老抠声音哽咽,精神萎靡,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更悲催的是,李春紧接着又往他那颗脆弱不堪的小心脏上扎了一刀。
“那什么,起灵之前先把喜钱给了嗷!”
“回来再给,我还能差这点儿喜钱吗?”郑老抠一脸不悦。
“那不行,我信你不过。人是我找的,完事儿下山的时候你要是赖账,我咋跟他们交代?”
郑老抠咬咬牙:“行,先给就先给,咱不差事儿。”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小小的骚乱,村长赵为民和支书王永山,带着村干部前来吊唁。
虽然大家都膈应郑老抠,但这是必须的流程,无论谁家办白事儿,村干部都要上门关怀一下。
几人先是上香,又说了一些安慰话,过场走完,赵为民扫了周围一眼问道:“账房呢?上礼去哪儿写账?”
一听这个,郑老抠可就来精神了。
“二春,你们负责记账的人呢?”
李春的确安排两个识字的人记账,可是压根儿没人随礼。
郑老抠他们本家人前来吊唁,上香烧纸之后也没有上账,只是看在郑文山的面子上,塞给他老伴儿一块钱,然后转身就走,全程都没人跟郑老抠说过一句话。
没人上账随礼,账本都忘了塞到哪儿了,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大财的屁股底下翻了出来。
村干部每人随礼两块钱,郑老抠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瞬间容光焕发,别提多开心了。
临走的时候,赵为民笑呵呵跟李春聊了几句。
“二春,老郑请你来做席的?”
“请我?”
李春笑着摇摇头:“我要价太高,他可舍不得。”
“咦?”
说到这,李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抻着脖子,咋咋呼呼对郑老抠大喊道:“都这时候了,咋还没人做饭啊?帮忙人这么多,怕是得坐好几桌,再不准备可就来不及了哈!”
轰——
郑老抠感觉有一道晴天霹雳,裤衩一声劈在他的头上,整个人踉跄着倒退好几步,险些摔倒。
完犊子了!
他一开始就觉着李春他们没憋好屁,可忙着操持后事,一时半会儿没觉察出来哪里不对劲。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都在这儿等着他呢,帮忙干活儿的人不用随礼,东家还必须管饭。
一,二,三,三十
我的老天爷啊!
三十七个大小伙子,算上杨振怀,少说也得坐西五桌,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特么不是要我老命么!
这帮孙子也太狠了,老子去别人家吃席还要随礼一毛钱呢,他们整个白嫖啊!
李春大喊道:“你们家不会真没准备吧?我说,你们这样办事儿可就太不地道了。大家伙儿天不亮就过来帮忙,累的浑身都是汗,你就好意思让大伙儿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