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流莺说的笃定,书生便将桃木枝带在了身上。
秦昭王已在府外等了许久,他神色瞧着有些恍惚,人也莫名憔悴了几分。
书生压低声音,对流莺问道:“你瞧他染没染病?”
流莺闻言,看了过去,用术法仔细打量一遍,摇头道:“他只是没睡好,才眼底发青,并非染上瘟疫。”
书生点点头,走上前去:“王爷有心事?”
秦昭王手里握着缰绳,指甲在缰绳上扣来扣去:“我将道符送给了鞠鞠……”
“那位姑娘没有收?”
“收下了……”秦昭王叹了口气,苦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到圣上面前请旨救治灾民,实有私心。我想将她接到城中,远离灾病。”
“但她不愿进城,只是收下了我送的道符。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我,不想让我冒险,因私误公,给人留了把柄。”
“她父亲一辈子清明正直,却叫她学去了十分。我实在拗不过她,便想留在城外陪她。她又劝我,说我从小学习君臣之道,该明白君讲礼,臣讲忠。既是圣上命我赈灾救济,我便该恪守臣子本分。”
秦昭王低下头:“她性子刚烈,我逼不得她,只能眼看着她在城外受苦受罪。”
看着秦昭王低落的模样,书生牵过缰绳,翻身上马:“王爷心爱的女子,心中怀着大义。她不愿进城,便也说明她相信王爷能妥善处置流民。性命之托,王爷何敢辜负?”
他不过三言两语,却让秦昭王重新振作起来。
两人策马奔向城门。
途中,书生又注意到昨日官府门口的那群人。
今日他们仍在,那凄凉的哭声依旧,只是似乎没人理会他们,似乎是习以为常。
书生扬手勒绳,马蹄顿住,他忍不住询问秦昭王:“昨日便瞧见他们,王爷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秦昭王没什么架子,扫了一眼衙门口:“他们都是丢了孩子的百姓……从半年前,便陆续有百姓家的孩童失踪,圣上震怒,命刑部追查下去,可至今也没什么线索。”
他说这些时,有些无奈。
孩童失踪,并无规律,上至皇族,下至贫民,一时间家里有孩童的,皆是人人自危。
秦昭王也试着去翻阅上报刑部的案卷,但他毫无头绪,而后边城又起了瘟疫。
圣上仁政,知晓百姓之苦,给丢了孩子的每户都发了十两金子,此事便不了了之。
也有的百姓不愿意要金子,只求衙门能继续追查,帮他们寻回自己的孩子。
书生听了秦昭王的解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衙门外成群的百姓,而后策马向前。
到了城门,今日城门外的流民比起前些时日已是安分许多。毕竟填饱了肚子,一时半会饿不死,便都老老实实等在城外。
城外流民大多都是被庐陵王的走狗罗一故意引到京城来的,此时罗一一死,庐陵王也被控制起来,混在人群中的小喽啰便不足为惧。
流莺趴在高高的城墙上,往外看着,只是城外乌泱泱的民众太多,她离得又太远,根本不好分辨。
“你能不能将桃木枝拴起来,往城墙下放一放,而后让每个人排队向前,我一个个看。”她为难道。
书生沉思片刻,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