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的通传声打破了这宁静。笑声戛然而止,苗心禾连忙起身,赵徽柔也敛了笑容,沈瑜拉着沈昕退到一旁。
珠帘轻响,两位盛装丽人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当先一人身着深青色宫衣,头戴九龙西凤冠,仪态端方,气度雍容,正是中宫曹皇后。
她虽己年过三旬,但保养得宜。
紧随其后的是张贵妃,一身玫瑰紫的织金锦宫装,云髻高耸,步摇轻颤,容颜娇艳明媚,行动间带着一股飞扬的活力,与曹皇后的沉稳形成鲜明对比。
“臣妾,儿臣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苗心禾与赵徽柔连忙行礼。
沈瑜也躬身:“草民沈瑜,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沈昕有些懵懂,被苗心禾轻轻按着行了礼。
“都免礼吧,自家人,不必拘束。”曹皇后的目光首先便落在被沈瑜护在身侧的赵昕身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慈爱,
“昕儿,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赵昕迈着小步子走到曹皇后面前。
曹皇后伸出手,并未去碰他,只是虚虚地拂了拂他新袄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和煦:“好孩子,长得真精神。这身新袄子穿着可暖和?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寻常长辈关心晚辈,没有半分皇后的疏离感。
曹皇后这所谓的善意,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子嗣,对于这准太子,自然要态度好一点,另一方面,曹佾显然己经告诉了曹皇后投资沈瑜的事。
“回皇后娘娘,暖和。习惯。”赵昕回答。
“习惯就好。”曹皇后笑着点头,从身旁宫娥捧着的锦盒里取出一枚小巧玲珑、温润剔透的白玉平安扣,亲手系在沈昕的衣襟上。“快过年了,戴着这个,平平安安。”
张贵妃也笑盈盈地凑上前:“哎哟,真是个可人疼的小模样!瞧瞧这眼睛,多亮!跟官家真是像呢!”
她说着,也从袖中取出一个更显华贵的金累丝嵌红宝的长命锁片,不由分说地就要往沈昕脖子上挂,
“来来来,本宫这长命锁可是请大相国寺高僧开过光的,保我们小皇子福寿绵长!”
沈昕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华贵的金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苗心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张贵妃的手,温婉笑道:
“张姐姐厚爱,昕儿感激不尽。只是孩子还小,这金锁过于贵重,怕他戴不习惯,磕碰了反倒不好。不如先由臣妾替他收着,待他再大些佩戴?”
张贵妃倒也不恼:“还是苗姐姐想得周到!是本宫心急了。那就有劳姐姐先替昕儿收着。”
她顺势将金锁递给苗心禾身后的宫娥,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沈瑜。
曹皇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转向沈瑜:“沈公子,昕儿能平安归来,得遇令尊令慈庇护,又得你悉心照料多年,实乃不幸中之万幸,更是天佑我皇家。这份恩情,本宫与官家都铭记于心。”
“昕儿如今虽归本宗,但与你这份手足之情,亦是珍贵。常来走动,多陪陪他,也让他莫忘了根本。”
这番话,既是感谢,也是认可,更是在这微妙的后宫格局中,给了沈瑜一个明确的身份定位和出入宫廷的许可。
张贵妃也凑趣道:“是啊是啊。”她亲昵地拉起赵徽柔的手,眼波流转间,又对沈瑜笑道,
“沈公子大才,连狄枢密都赞不绝口的酒精救了边军无数。这快过年了,宫里也需添些新气象,改日若有闲暇,本宫倒想向公子讨教些新奇的点子,也好让官家解解闷儿?”
沈瑜躬身谢过这两位,不由得头疼起来。
眼下的情况,沈瑜哪儿还能不知道早先曹皇后示好的原因?
自然是张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