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县县民张拱,到齐听审。”
衙役高声禀告后,张拱照着听审牌,磕头答到。
此刻起,再不许放闲人进大门、角门;如有在外窥探,东西混走,喧哗闹事的,负责秩序的差役,可以立即拿下。
堂上门子二人,执签磨墨,靠柱远立。
堂左侧招书一人,听写口供。
威武喝过后,鸦雀无声。
贝和诺先叫打张拱五十大板。
“这是规矩,叩阍,都是这么办。”
收了金条的那个衙役,出位帮忙解释道:
“原告张拱年迈多病,有跟随来的儿子,愿意替父亲受刑。”
“哦,倒是颇通孝道。如此,叫他们在外头打上,本官先问案情。”
张拱不敢抬头,弓着腰从角门走过来,重新在堂上跪好。
“草民给巡抚大人请安。”
“念你年迈,站着回话吧。状纸本官已经看过,写得条理清楚,十分难得。”
后面不过是走过场。现任陕西巡抚把早上衙役问过的问题,添上几句又重新问过。张拱毕恭毕敬地,重新回答了一遍。
“嗯。本官还需核实一事:你既说,醴泉县衙门扣着你的籽种银子不还,可有物证?”
“回巡抚大人,他们反复推脱,说衙门还能欠你这点银钱不还?不肯立字据。想来,只有翻县衙里头,管草民那位,那位钱粮师爷的账本了。”
“你看见,他把你的事情,记在账簿上了?”
“是,小民亲眼所见。”
“哦,那,只能查一查,醴泉县县衙的记录了。你退下吧。”
“多谢巡抚大人,草民告退。”
张拱走出巡抚衙门时,后背上全是冷汗,浸透了薄薄的春衫。
几个跟着来的年轻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接他。
“怎么样,打得重不重?”
“没事,我们轮着来的,又花了几十两银子,衙役们没怎么使大力气。”
“那就好,走吧。”
匆匆回到客店,孙思克家里的管事,已经套好了车,等他们上路去归化城。
张拱只叫年轻后生上车,自己坚决表示要留下。
“将军大恩大德,不仅借钱给咱们,还帮忙整治这帮贪官。我留在这儿,万一有个变故,叫人看出来了,我就说,是自己跟那个县令过不去,所以告状。决不连累将军。”
管事怎么都劝不动他,勉强同意张拱留下。
“你在这儿也好,估计还有几番过堂要折腾。那边现在,还缺不少东西。等你这里了结了,那边房子也盖好了,田里听说已经种上,到秋天,收上粮食,这一劫,就算完了。”
张拱把马车一直送到城门口,郑重告诫几个乡中子弟。
“敢偷懒装病不下田,等我过去,要挨揍的。咱们能有今日,都是两位将军,和四公主女菩萨,救苦救难。找个庙,立长生牌位请回家去,早晚三遍磕头。”
“知道了,张大叔。我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