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她扫视着周围。
这是个长度大约十五亚距,宽和高都约有三亚距的长方体空间。空间正中是铺着廉价地毡的走道,两侧则是可容二至三人,两两相对,靠背和坐垫都包着皮革的长条木椅。
“这里是……列车?……哦,对,训练结束之后,准将让我们到克洛斯贝尔,然后转机去利贝尔。”
眨了好几下眼睛,她才把这个空间和“列车”这个单词连接了起来。
也不怪她,毕竟比起这种连车厢板壁都是由木材粘合而成,夜晚的冷风嗖嗖的从无法关严的单层玻璃窗钻进车厢的车厢来,日本的新干线列车简直就是另一个不同次元的存在。
嘛……说起来,的确是不同次元的东西就是了。
微弱的淡绿色光芒从两排座位的下方渗出,勉强能够照亮走道之内。不过这样一来,就显得走廊之外的地方更为黑暗了。
虽然竭力睁大了眼睛,甚至调动了脑内的感知芯片,但在漆黑一片的窗户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黑沉沉的旷野之中什么都不到。
“二百赛尔矩(注,赛尔矩=00米)内没有灯,来离有人的城市还远着呢……唔,连星星都不到吗?……这个温度的云,来明天会有雨呢。”
打了个哈欠,少女活动了一下身体,却被腰部肌肉处传来的疼痛弄的险些喊出声来。
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抽筋的肌肉才松弛下来。但她却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打扰了对面和她一样,裹着毯子的同伴。
淡绿色的微光之下,她勉强能见,她的伙伴正将身体放平,罩着一条长长的毛毯,标志性的黑色双马尾顺着用外衣卷起的临时枕头垂下来,毛毯下胸腹的部分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反正克洛斯贝尔是终点站,无须担心坐过站下不了车。
翻了个身,少女重新闭上了眼睛。
咔嚓咔嚓,咕咚咕咚……
又翻了个身。
咕咚咕咚,咔嚓咔嚓……
……
……
“啊……啊……!”
什么嘛,根本睡不着!
翻来覆去却越发清醒的少女霍然坐起,双手插进黑色的头发里,极富弹性的发丝随着双手的动作被揉乱,然后又乖乖的垂了下来。她气恼的坐直了身体,将毛毯收到了一边。
“你倒是舒服。”
了整个身体随着车厢的震动一摇一摆,却始终维持着睡眠的同伴,少女不无嫉妒的嘀咕着。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比起生活非常舒适方便的学园都市,另一位少女本来生活的赫尔维西亚从表面上来,与这里本来就更加接近。
这里的人睡的是填充马鬃和稻草的垫子,而非内衬弹簧的软垫;这里的人用手而非洗衣机洗衣服,用扫帚和抹布、鸡毛掸而非吸尘器打扫房间;这里没有超市,连想烤条鱼,都得在垂钓的时候随时警惕各种各样的“魔兽”来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并不是什么形容词。少女有生以来第一次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食客,在没有大米的这里啃了足足二十天的面包,用惯了吸尘器、洗洁精和洗衣粉的她,直接从训练的教官那里,得到了“娇生惯养”的称号。
对有着“家事之神”称号,并以此为自满的她来说,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不过,在学园都市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少女,的确明白在这里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而她的同伴,那个前赫尔维西亚陆军士兵,在这种环境下倒是如鱼得水一般。
赛兹,报时要塞和这里的居住生活环境相近。据她昨天黄昏上车时的说法,在那段相去不远的日子里,军人要在赫尔维西亚坐火车,差不多一定是闷罐车。战车兵在运输中差不多都得和自己的战车一起呆在平板车上喝风。普通的客车车厢那都是军官和精锐部队才有的待遇。有座位,天棚不会漏雨,没有火车头的煤烟味,能躺下睡觉的列车——那和传说中只有将校才能享受的一等车厢也差不多了。
“这次回学园都市,一定要拉着你去坐新干线!”
“娇生惯养”的西斯学徒气呼呼的这样想着。
她在走道里站直身体,用双手揉着后腰靠近尾椎的部分。仅仅有一层皮革,下面便是硬邦邦的木板,甚至能感受到连接椅面和横梁的螺栓的凸起,别提有多难受了。
咕咚咕咚!
列车似乎正在驶过岔道口,方向骤然变化所产生的巨大离心力摇撼着正在双手举过头顶,拉伸因以不习惯的姿势睡觉而酸痛的肌肉的少女。
不过,这二十天的训练在这一刻完全见效。配合着离心力的方向和大小,少女不慌不忙的变化着两只脚的位置和身体倾斜的角度,恰到好处的抵消了足以让一个人摔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