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
如果,只有一个人,也许就能活下去。
这些瓜果应该能够一个人吃,而另一个人又要吃什麽呢。
茫然之中,他似乎寻到了杂乱中的线头,只是那方法,许是算得上残忍。
却流不自觉的握起了掌心,神色中是从前那麽多年所未有过的悲苦哀伤,只是他自己,竟没有意识到,习惯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和一颗不带感情的心,他并未发现,原来自己,也会为谁而神伤,原来自己,也会懂得舍不得这三字的意味。
只是如今,求生的心压制了一切,叫他什麽都看不清。
俯下身子,把水囊伸向小溪,装满了清水,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後,仍是从腰间掏出个黑色的瓶子,将其中的粉末倒了少量在水囊里头,然後,他塞上了塞子,走在回山洞的路上,神色却是复杂。
当却流回到山洞时,楚夕刚醒过来,见到却流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摸样,他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似乎是觉得有趣一般。
"来,喝点水。"
却流把水囊递给楚夕,楚夕也不客气,接过了手,拔出塞子就凑在嘴边喝了起来,记得刚来荒岛的时候,却流不让他用自己的水囊,每次楚夕渴了要喝水,都不得不跑到溪边才行,只是不知从什麽时候起,那人每次去装水,都会分给自己一点儿。
是啊,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
随著清水缓缓的流进楚夕喉咙里,他唇角的笑容越发加深,只是却流放在身後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握紧。
楚夕似乎是很渴,竟就这麽把一整个水囊的水都喝光了,递还给却流时,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歉意道,
"抱歉,一渴起来就忘记给你留了。"
"没关系,我等会儿自己再去装。"
却流边接过边说道,却未注意到这已是自己少有的长句。
见却流难得不用几个字回复自己,楚夕竟开心地笑了,那笑容温柔而和煦,竟叫却流无法直视。
七
一旦少了食物,这日子便是一天一天过得慢起来。
楚夕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更是越发虚弱起来,到了三日後,竟是已无法起身。
他靠著洞壁,躺在草上,身上盖著的是自己的和却流的外衫,没了肉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吃果子,楚夕也知道,却流每日要找这麽些点东西也是不容易,终日里,也就以水渡日。
却流每每见他拿著水囊灌水下去,神色便是不自觉的染上几分复杂,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够深,却不知楚夕全看在眼里,那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恰是被水囊阻挡了,而并未让却流发现。
每每在楚夕的水里多倒一些粉末,却流的心便多沈淀下一分,那是种说不清的滋味,似乎是不安,又似乎不是,只是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什麽样的感情。
而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已无法回头。
从他第一次撒进粉末起,他就知道,为了活下去,自己已无法回头。
那握著黑瓶的手微微颤抖著,却流很清楚,这东西有何作用,而如今,自己在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