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四周,老宅仿佛笼罩在朦胧烟雨之间,古朴,沉厚,历经千百年风霜。
行走其间,人显得渺小。
她走一走停一停,坐在廊下,看着云后太阳影影绰绰的惨白轮廓一寸寸往西面沉降。
等到她慢悠悠返回院子,已到了晚膳时辰。
南般若颇有几分无语:“……早知道就等兄长一道了。”
她先走这许久,竟是白白抢先。
话音未落,后来居上的南念一便也踏进了门槛。
他并不知道她才刚进门,见她站在门旁树下吹风,不禁皱眉道:“自己先吃就行了,等我作甚?下次不用出来接我,看看这天气,风这么大!”
南般若哑然失笑:“知道了。”
兄妹二人相携进入屋中。
膳食一一摆上饭桌,南般若面前是一只大瓦罐,盛着她的补气养生药膳。南念一饮食也极其清淡,一份清茶泡饭,一碟豆腐,一盘时令蔬菜,一碗葛汤。
南般若幽幽叹气:“阿兄,你年纪轻轻,吃得像个和尚。”
南念一笑道:“早也惯了,肠胃经不得那些大油大腻。”
“那得分人。”南般若告诉他,“若是大厨手艺好,荤腥也能做得不油腻。”
南念一明显不信。
东君府的厨子,与南府的厨子能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油腻!
南般若笑笑低头,用白瓷汤匙舀起一勺药膳,置入口中。
她吃这个早就习惯了,不必尝味,只囫囵咽下。
吞下一口,再舀第二匙时,她忽地惊疑!
“……嗯?”
南念一抬头:“怎么了?”
南般若回味口中残留的味道,眨了眨眼,小心地吃下第二口。
她发出惊奇的赞叹。
“阿兄!”她的眼睛熠熠发光,“换厨子啦?!”
今日的药膳,虽然看起来与往日无甚区别,可是入了口,却绵密香甜又滑凉,似乳糕的口感和味道,一抿即化,又像云朵一般。
“药膳有不妥?”南念一问。
“没有没有,特别好吃!”南般若笑,“往后都这么做!”
她埋下头,大口大口把瓦罐中雪白的膏状药膳吃了个一干二净。
南念一欣慰万分:“行!我会吩咐厨房,就按这个来!”
她自幼吃饭如上刑,难得见她大快朵颐——有也是勉强装出来的。
南般若一边刮罐壁,一边猛点头:“嗯嗯嗯!”
南念一失笑:“行了行了,饿死鬼一样。”
他忍不住探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
南般若又一次遭遇梦魇。
她睡下不久,忽然感觉四肢浮起寒意,心头也莫名生了恐惧,仿佛正被一道阴冷的目光注视。
她想睁眼,睁不开。
耳畔忽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沉重、潮湿、黏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