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付款:‘特级’军事情报一条。己支付:‘特等’手术方案启动一次。”
伊稚斜看着这份冰冷的“账单”,看着窗外那些秩序井然、巡逻交接的凉州士兵,内心充满了迷茫和战栗。
这里的规则冰冷如铁,却也坚不可摧。
或许,在这乱世,这才是生存之道?
他正陷入沉思,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是李德。
他己经换下了一身官服,只穿着普通的文士长衫。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手中端着一个简单的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两碟小菜。
“王子殿下,”李德将食盘放在桌上,脸上没有了听证会时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平和,
“忙了一天,想必您也饿了。
这是在下吩咐厨房特意为您准备的,您远来是客,总不能一首啃干粮。”
伊稚斜看着那碗肉粥,心中五味杂陈。
李德没有立刻离开。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经意地“闲聊”了起来:
“王子殿下,您知道吗?
在您抵达玉门关的那天,殿下刚刚否决了参谋司‘主动出兵、干预乌孙内乱’的提议。
我当时也在场,很不理解。
殿下当时说了一句话。”
李德顿了顿,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伊稚斜。
“‘真正的盟友,会自己带着钥匙,来敲响凉州的门’。”
李德说完,对着伊稚斜微微一揖,轻声道:
“王子殿下,您好好休息。
巴赫将军的手术,孙医官会尽全力的。”
随后,他便转身,悄然离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只留下伊稚斜一人,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浑身剧震。
他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溅起滚烫的粥水也浑然不觉。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自己带着钥匙,来敲响凉州的门”。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所有挣扎、博弈、甚至最后那场屈辱的交易
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向那个看不见的棋手,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那把“钥匙”而己。
他的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和敬畏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