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娘擦过他脸颊的发尾。
后来,他不知是被谁捞救上,又施救回。
他只是直挺挺躺在床上,盯着墙上的一片虚无。
忽然脸颊却一痛。
那女子扬着手重重击了他一掌。
“明华!”是父亲的清喝。
“季堂道,我告诉你,奇儿的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的贱种陪葬!”
这回那女子不再掩藏,当着父亲面用丝帕擦了手,团做一团,丢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次,父亲却没有再对他多言。
而是在许多余闲来他房中陪伴。
有时教他习字,有时陪他下棋,有时仅是喝茶。
曾经聚拢在他心里的蓄力似又慢慢松懈。
他想,可能只要乖顺些,爹便会常来,哪日心情好,就会答应他去见娘。
没想到,没几日便见到了娘。
只是,娘也直挺挺躺在床上。
他又想不通。
为什么娘见他来不对他笑。
为什么那些人要用一巾白布蒙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陪他来的管事季铎要让他跪地给娘磕头,还说,这是最后一次见了。
他还没去读书。
爹说他年纪尚小。
爹骗他。
宅中下人都说,大少爷三岁就拜了师。
多半又是那女子的意思。
但是没关系的。
他再去求求爹,总会答应。
他会好好读书。
他会去做官。
他要接娘去享福。
他一个头,一个头地磕着。
血肉模糊,视线朦胧。
忽然在俯身的一瞬,看到桌下一抹素白。
他手脚并用爬去,捡起。
上等的丝锦,独有的样式,曾团成一团丢在他的脸上。
和那一句,“奇儿的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的贱种陪葬!”
他忽然浑身止不住地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