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这般深夜将你劳动可真是罪过。”裴寺卿朗声笑着,从高位走下,想要搀扶入坐,却被对方拂袖躲闪。
“裴大人,家门不幸,犬子无德,此番话应我拜你才是。”
“季兄,孩子大了不由己,事情尚不明朗,你看开些,全交给老夫便是,听闻季兄近日身骨不适,还是早点回去安勤修养。”
“裴大人,季某的短处捏在你手,又何来的安勤?”最末两字,与季尚书飞射的眸光一并在堂中溅起微光。
裴寺卿手僵在原处,又虚晃一番,握入宽袖,“季兄是几时来的,可是在门外听了些只言片语?
如今也不怕季兄耻笑,岂是你一人管教无方,老夫也是权职失守。
年轻的时候,叫那些老辈欺压,如今年岁可算攀涨,又叫小的骑到头上去了。
那些疯话不过是沈少卿一时气急,季兄听听就罢,千万莫要带回朝中,否则老夫这颜面,恐再无翻转的余地。”
“我方才已让内侍回府,逐一问询府中奴侍,贵寺之人可曾到府询问奇儿手疾之事。”季尚书鹰眸擒袭,“若此事为真,裴大人才是当真再无翻转余地。”
裴寺卿微向后错一步,“季兄岂可受疯言所惑,就算宋少予当真到府,他一心想巴结你那门楣,不过是冒出的奇巧邪路,能端上台面?
况且季兄别忘了,可是贵子亲供的口录,又亲画的认押!”
“若当真如此,我自会去禀明陛下,对那宋子,开棺验尸。”季尚书全然不接他的话语,兀自道。
“大人,宋寺正为毒发身亡。”沈砚道:“是有然亲验。”
季尚书似才发现堂中有他存在,目珠转去,语调无波:“是你。”
沈砚躬身一礼。
他与季应奇之闻,令两人此时的相见,也实难相融。
裴寺卿显然领悟此处,“季兄,他便是那对你孩儿痛下狠手,又三番五次追咬不放之人,他的话你也信?”
“裴大人,就算我对季公子出手无礼,但毕竟不是我将他置于死地。”沈砚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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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裴寺卿语噎。
“有然何在。”季尚书冷道:“将他提来,诸方见证,公开审理。
他若有罪,你依律而行,他若无罪,我二子之事一并清盘。”
“亲眷在侧,不合法度,老季你莫要为难我!”裴寺卿斥喝。
“谁人要不合法度?”堂外一道清喝。
张御史官袍在身,跨入门槛,清削身型似长刃而来,为在场之人手添武器。
“张大人,你可算来了!”裴寺卿吁松口气,“可带御卫,沈少卿违你之命,擅闯官署,依律可是应即刻关押候审!”
“不错。”张御史朗道:“待察期间,若再犯,自当从重而罚。”
“沈少卿,老夫多次劝阻,你偏要一意孤行,如今老夫也无权保你,你还是以此为戒,多加反思,莫再极端行事。”
沈砚揖礼,“张大人,今夜……”
“但今夜之事,沈大人可是事出有因?”张御史忽而斜睨。
沈砚一怔,不明他意,语下也稍显迟疑:“自是,下官因案涉疑,是故来此听审,并非到署中公务。”
“你胡言!你方才持剑而来,胁迫寺众,还对老夫相胁!”裴寺卿怒斥。
“可我方才在门外,分明听到,是裴大人亲自屏退的左右。”季尚书忽而道。
“张大人,你莫听他二人唱和,他们一个是今夜我擒获的嫌犯之父,一个是其友,都要从老夫狱中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