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贸然退婚,这让咱们小姐将来还怎么活啊!”
揽翠阁里都是看着宋琼琚长大的老人,说话间,全都是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
浣溪正要开口,却被宋琼琚伸手拦下了。
现在的这副情状,她早就料到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她十一岁上就失去了母亲,早就知道这天下所有东西,都有它的价钱。
她那么小就失了依仗,早就没了皇后娘娘可以利用的价值。
她本想着,凭着她和太子殿下幼年时的那点情分。
太子殿下或许会因为旧情,给她个太子侧妃的位置。
毕竟,她就算是失了母亲,失了外祖家的依仗,却也还是国公府的嫡女。
可她没想到,那些年的情分,在太子殿下那里,早就化作了泡影。
留在过去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太子殿下能念着那一点情分,在那退婚的旨意里多说一点她的好。
这样的话,就算她被退婚失了颜面,也还能在这国公府有一条活路。
这么多年,宋琼琚心里清楚,要不是忌惮着她将来太子妃的身份,她的那位继母,怕是早就更加磋磨她了。
退婚后的日子,肯定是要更加难过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尚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份和年龄不相符的忧愁。
“浣溪,别说了。”
“咱们快些走,别误了接旨的时辰。”
宋琼琚扶着浣溪的手,主仆两个加快了脚程,终于压着时辰,赶到了前厅。
宋家的众人因为圣旨的缘故,此时都聚到了正厅。
见正主来了,原先大刺刺坐在正中檀木太师椅上的宣旨太监,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可当宋琼琚看清那太监的相貌时,瞳孔猛地一缩。
要不是浣溪在旁边扶着她,她只怕是要就这样摔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是他!
朱红高墙下,那人向她缓步走来。
玄色蟒袍绣金线云纹,广袖垂落间暗光浮动。
腰间玉带轻扣,一枚血玉禁步随着步伐轻晃,恍若一滴未凝的艳血。
那张脸和寻常男子不同,生得极艳。
眉如墨画,斜飞入鬓,眼尾却微微上挑。
琥珀色的眸子浸着三分笑,七分寒,似狐又似妖。
唇色极红,似噙了胭脂,偏又肤色冷白,衬得整个人如画中精魅,妖异得近乎锋利。
他漫不经心地拿着那一份明黄色的卷轴,指尖莹白修长。
分明是养尊处优的手,却莫名让人想起执刀见血时的优雅残忍。
见他起身,两侧宫人伏跪,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