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这便到了科举那日。
春日的晨光通过云层洒在将军府的庭院里,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就一地锦绣。
谢桑宁站在回廊下,望着满园春色,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姐,时辰到了。”如春轻声提醒道。
今日可是个大日子。
主仆几人刚走到府门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声。
二房一家子正簇拥着谢无虑往外走,王氏的嗓门格外响亮:“我的儿啊,今日定要好好考,给咱们二房争口气!”
谢无虑一身崭新的靛蓝长衫,腰间挂着王氏特意去寺庙求来的符,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瞥见谢桑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还是假模假样地拱手:“大姐也来送我?”
王氏一见谢桑宁,立刻阴阳怪气起来:“哟,今日倒是知道来送自己弟弟考试了?现在才示好,怕是有点晚了吧!”
她挺直腰板,鼻孔朝天,活象只斗胜的公鸡。
谢桑宁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径直由如春扶着上了马车。
车帘将落未落之际,她清冷的声音飘了出来:“还请二房话说清楚,桑宁并无弟弟,只有兄长,谢无虑只是个堂弟罢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叫外人听见以为将军府多了个嫡子。”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得二房众人脸色骤变。
谢无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拳头在袖中攥得发白。
他死死盯着谢桑宁的马车,眼中满是怨毒。
他虽未说了,但他想过继的想法一定是被谢桑宁知道了,所以才这样嘲讽自己。
但过不过继岂是她谢桑宁说了算的?
待他金榜题名,祖母自然会看清谁才配继承将军府!
“走吧,别误了时辰。”谢无虑强压怒火,一甩袖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扬起一阵尘土。
贡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各地举子或紧张或自信地等待着入场。
谢桑宁的马车停在稍远处,她掀起车帘一角,目光扫过人群。
谢桑宁微微颔首。
在人群中,二十馀名身着素色长衫的学子正安静排队,他们目不斜视,姿态恭谨,看似与其他学子无异。
“小姐,要过去说句话吗?”如夏问道。
谢桑宁摇头:“不必。”她放落车帘,“让他们专心应考便是。”
这些学子便是谢桑宁养在邻县,暗中培养的那二十几位寒门子弟。
从笔墨纸砚到衣食住行,甚至连请来的名师,都是谢桑宁一手安排,为的就是今日让他们心无旁骛地踏入考场。
不远处,一个清瘦的学子悄悄抬眼,瞥见那辆熟悉的马车,眼框顿时红了。
他连忙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三年前他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书生,若非大小姐相助,哪有今日站在贡院门前的机会?
“入场——!”
贡院大门缓缓开启,衙役高声唱喝。
学子们依次验明身份入场。
谢桑宁资助的那些人混在人群中,看似毫无关联,却在经过马车时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