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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第1页）

葆君望着这一切，再也无法控制情绪，&ldo;哇&rdo;地一声嗷嗷哭起来。众人皆束手无策，因为物品损坏严重，只能任由公安警卫同志清理现场。王瑞贺捡起飘在门口的一条鲛帕鸾绦，恨恼地说：&ldo;瞧，只捡到这一条。&rdo;说时，把那条鲛帕鸾绦递给我。我拿在手上，这还是前一夜，葆君在梦蕉园特意为省城客户绣制的绣品。公安警卫问：&ldo;请问店主是谁？&rdo;上官黎一听，赶忙将葆君唤来：&ldo;警卫同志，店主是葆君。&rdo;公安警卫望望葆君，为她做了简要笔录，主要针对财产损失情况进行了填报。葆君双手颤悠，脸色苍白，显出一丝暗晦，一直不停地抽泣。我凄怆地问公安警卫：&ldo;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快告诉我。&rdo;公安警卫告诉我：&ldo;最近，一些破坏社会安稳的流窜份子，在芙蓉镇制造混乱。他们罪恶昭彰，逆行倒施。&rdo;众人有的劝说葆君，有的整理残存物件，夜色迷茫，人来人往，让人不由得揪起了心。王瑞贺望着一卷被烧毁的徐悲鸿《八骏马》图，欷声道：&ldo;这副绣品绣成不易，可惜被不法份子付之一炬。&rdo;史钗仍在悲声抽泣，就在当天下午，她刚刚从店铺出来，发现数十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冲进巷道，烧夺抢掳，打砸破坏。她吓呆了，像一只被鬣狗拖住后腿的羚羊，幸亏被人拽出巷道。现在，看着淘宝饰品店被糟蹋，心痛不已。公安警卫梳理秩序，安抚民众情绪，化解围观群众激奋的心情，忙里忙外。我手拿绢帕，轻轻沾了沾葆君脸颊上的泪珠。王瑞贺用臂膀拥紧葆君颤抖的身体，低声呵护，说：&ldo;不要紧，不要怕！一切会由梁夫人作主。况且还有我。&rdo;葆君木然凝望眼前景象，心神憔悴，周身疲乏，两眸清泪飘然滴洒。

当夜，葆君在众人劝解下来到香墅岭。坐在宽畅的大客厅里，梁婉容始终沉默。众人站着、坐着，依次有上官黎、王瑞贺、梁婉容、上官仁、葆君、萧老太太和鲍臻芳、房胤池、金寅钏、还有上官嫦。大家皆愤恨不平，像一群原始人，面对土著人一样，气氛非常尴尬。房胤池义愤填膺地说：&ldo;那些社会败类，只会欺压百姓，只会&lso;哗众取宠&rso;。国家和人民肯定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rdo;金寅钏道：&ldo;让无辜平民百姓做炮眼，他们真是胆大妄为，歹毒至极。&rdo;上官仁掐灭烟蒂，凝聚目光，吼说：&ldo;幸好葆君不在现场，万一伤及人身安全，可怎么办？&rdo;梁婉容在唇边润了口茶清嗓子，对葆君说：&ldo;葆君你也别伤心，财产损失不由人，只要你平安无恙就是阿弥陀佛了。过了这阵儿，「碧月绣坊店」要重新营业。哦，省城客户的订单你绣出来了吗？&rdo;葆君揉着红肿的双眸，回道：&ldo;夫人，省城及先生共有五副作品，已完成其中两副，也已让糟蹋了。&rdo;梁婉容嗬嗬嗓子，劝慰道：&ldo;行了，把芙蓉镇的情况给他讲讲。你先放下手里刺绣，休息两天，等安稳了再说。&rdo;王瑞贺揽住葆君的肩膀，歪着眼望，见她神色凄然，脸庞像番茄上蕴着的一层凝脂，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上去阴阴沉沉，寻不着半分暖意。我则一手攥绢帕，一手攥遗落的一条鲛帕鸾绦，像一只晒太阳的狒狒，呆呆静坐在侧。上官仁情绪激动、言语膂烈，当然知道这群匪徒的不法勾当，是在向国家、向当权者示威。无辜百姓才是他们点燃□□的工具。上官仁说：&ldo;目前，青果巷不安全。葆君身单力薄，不适合继续开店，以我看来，需重新挑选一处地段，再立门户为上策。&rdo;上官嫦握住葆君的手，喃喃地说：&ldo;你别怕。你安心刺绣，其余事都由大家给你操心。&rdo;葆君点点头，哽咽地回道：&ldo;我不是怕，只是惜憾绣品，糟蹋不说，也全都白白浪费了。&rdo;我坐在桌旁，一手微托下巴，有意无意间，端祥那条鲛帕鸾绦上精美的图案。

2003年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素有插艾叶，戴香囊，吃粽子，撒白糖的习俗。端午节是中国祭奠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一种重要仪式。为此，香墅岭纺织厂放假一天。几乎大部分竹茅楼的员工都自制了丰盛的竹叶卷棕子。

这日，姒丹翚和一群女工伫立后苑池塘畔翘首等候一个人。片刻功夫，沙棘花拎着饭煲锅进入众人的视线里。众女工一望，她满头乌发间编着一圈发辫，身穿一件由山庄扎染的青花布缝制的轻袅衫，衣服式样仿古典：上衣斜大襟，一排纽扣自胸口溜向下腋，高领窄袖，水印荷花，裤子大裤脚，风吹如灌笼。尚未走来，众女孩已簇拥，嚷嚷开了：&ldo;瞧，沙棘花这件衣裳别出心裁，盈盈湛湛的，看得让人羡目。&rdo;而姒丹翚一样周身鲜美，上身是蕾丝长袖衣，下身是映牡丹直筒裤，干练得体。伫立人群中的秦嗣嗣，则是一身雪白绸纱没膝裙子，配着一双矮凹亮梭梭的皮靴，露出一双青草色沿边袜子。众女孩攀比斗美，一时之间，煲饭锅搁在石阑上，无人问津。

雪琼楼内，我在头发上簪了一支新艳的茉藜花，揽镜自照，听见窗外远处有女孩说笑声，于是收拾停妥走了出来。未走近池塘畔，一群女孩嬉笑怒骂。我靠近她们，看见沙棘花拥在众人中间，让姐妹赏衣服。我温软地问了一声：&ldo;哟，大家都在哩。&rdo;众女孩一回脸，望见我伶俜地立在身后。沙棘花一惊，随即笑道：&ldo;呀！是淑茵姐。快，我们大家正准备吃棕子哩。&rdo;姒丹翚望见我穿着柳如丝香云纱旗袍，裹着匀称的身段，衬得我美轮美奂，感叹道：&ldo;姐真漂亮。瞧，一件旗袍甚是合体，羡煞人啦。&rdo;我浅浅微笑，有些难以招架，绕开话题：&ldo;你休要取笑我了。快说，是谁做好的棕子？&rdo;姒丹翚笑道：&ldo;当然是沙棘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