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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第1页）

沙棘花揎拳掳袖打开煲盖，只见一锅糯米粥中，搀杂着蜜枣、枸杞、花生、葡萄干、腊肉、素馅、豆沙，红囊莹肉，直叫人垂涎三尺。我笑问：&ldo;棕子看着就好，沙棘花妹妹怎生得这么一双巧手？&rdo;沙棘花一面给大家盛棕子，一面低笑：&ldo;往年村子里，每家每户端午节都要做棕子，我家尤其做的出彩。&rdo;姒丹翚将一碟棕子递给我，我拿着筷子尝了尝。沙棘花回脸问：&ldo;姐姐，味道如何？&rdo;我品着甜腻腻的棕子粥，直觉得舒袒，笑道：&ldo;色美味绝，好似王母娘娘的瑶台宴，真是好吃。&rdo;姒丹翚吃着棕子，忽然发现我胸前挂着一个香囊，笑道：&ldo;姐姐，你所戴何物？取下来让我们瞧一瞧吗。&rdo;万般无耐，我将胸前挂的香囊拿给她。香囊是葆君前一夜绣给我的，一共是两个，还有一个给了上官黎。姒丹翚将香囊托于掌心，细细一瞧，见是《凤凰街枝》图案。&ldo;你们看，&rdo;她惊叹地说，&ldo;凤凰是百鸟之尊，姐姐配带它，真价显身份。&rdo;我一听，欣悦不已，但不露声色，只说：&ldo;婚后半年多，眉稍眼角越添了许多月痕。更别说，腆肚露股，小腿挺硬。&rdo;沙棘花望见我哕出枣籽，笑颤颤地问道：&ldo;姐姐，枣儿蜜吗？这种红枣镇上少有，是我前日让人从家里稍带来。姐姐若是吃了喜欢，我便再拿些枣儿给姐姐。&rdo;我听后心里美滋滋的不说，觉得沙棘花恭敬我、谦护我，曾经对她百般不解和怨怼，顿时烟消云散了。还没回答，秦嗣嗣挤过来伫立我身前：&ldo;瞧姐姐，她不仅棕子做的好，这说话听得也人妒忌了。&rdo;正说话呢，萧老太太拄拐漫步而来。我猛然一见，陡生惊疑，心想：老太太往日总待在毓秀楼，今日为何走出来了，若摔着、磕着，那谁也担待不起。这般一想，我急忙放下碗筷，汲步迎接。我说：&ldo;老太太，你怎么就走出来了？外头风大，小心着凉。&rdo;萧老太太并不注意我说话，偏往那堆女孩中间望，半晌说：&ldo;方才听上官嫦说，池塘旁一群女工们说笑着哩，我心里憋慌，走出来瞧瞧。&rdo;我扶稳萧老太太，慢慢朝女工们走。当女工们看见老太太出来散步，纷纷迎上，细声娇嗲地问：&ldo;老太太快来，来塘畔吃棕子。&rdo;我们随着大家伫立池塘畔，有人发起了牢骚：&ldo;嗳呀，咱们只顾自己享用了，竟把老太太忘了。棕子制作的味美鲜口，该给老太太也送一份去的。&rdo;哪知沙棘花嘿嘿一乐，笑道：&ldo;你们别急嘛，我早给老人家准备了。你们等着，我马上给老太太取来。&rdo;说完，一转身跑进竹茅楼给老太太取棕子。萧老太太坐在铺垫蒲草的石阑沿上，目光无意往四面观看，旦见：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家燕携雏习，鲤鱼唼水嬉。萧老太太微笑着说：&ldo;端午节了，景致一天胜过一天。这倒让我想起来了，玉凤给准备棕子了没有？&rdo;我赶忙应着，笑道：&ldo;老太太您犯的着操这份闲心。端午节是个大节日，她能忘了不成？&rdo;萧老太太看了眼姒丹翚，见眉目清秀，身材欣长，出落得水灵灵俊俏，感叹道：&ldo;这丫头几天不见，又换了副模子。&rdo;众人听了都不大明白，相互望着。我遂问：&ldo;老太太，您究竟是何意思呀？大家不明白了。&rdo;萧老太太啊哈一笑，拿拐指指：&ldo;愚钝！你们瞧不见，这丫头站在人中间，属她最漂亮吗？&rdo;众人如此一听，全都放怀笑出了声。

半晌，沙棘花两手托着一碟鲜棕款款走来。待走近萧老太太，将棕子恭敬地递到手上，说：&ldo;老太太，这是我给您单独做的一份，怕您吃不消，所以糖份少些。来，我给您喂。&rdo;萧老太太听了乐不拢嘴，对此好一番褒奖。

端午节这天傍晚，莫愁湖畔涌现众多情侣佳偶。湖岸一只竹筏上，史钗静坐竹筏中间，松松挽着头发。她低垂脸蛾，搔首弄姿，柔美的目光所及之处，几只僻鹈在竹筏边游动。而坐在筏子外首的韫欢，脸露欣色，目带笑意，手执竹篙，正徐徐划动木筏。

&ldo;径曲梦回人杳，闺深佩冷魂销。似雾濛花，如云漏月，一点幽情动早。&rdo;韫欢在为他苦苦追寻的女孩祈祷，他有心将史钗像个活菩萨一样供着、捧着、奉着。他看着史钗脖颈里围着一条桑蚕丝水墨油画绉缎披肩，韵味十足，露出女孩娇柔矜持妩媚的姿态。旦见史钗：细柳弯眉映衬桃花腮，樱唇粉面巧搭莹亮眸，尤其涂着淡淡的唇膏，在斑驳闪烁的阳光下，婉约性感。史钗将头发松松散开，用指尖轻轻梳理发梢。史钗心里怯喜，拿着一个掌心大小的镜奁，不料，竹筏一个颠踬，镜奁滑入了湖中。史钗一惊，失声喊道：&ldo;镜奁！镜奁！&rdo;韫欢随之一惊，放下长篙，俯下身往湖水中探。&ldo;糟糕！一定滑入湖底了。&rdo;他说。史钗脸庞紫一阵，白一阵，为此深深恼悔。韫欢想了想，飞快地脱了衣裳，想要跳入湖中。史钗一看他要跳入湖中，起先坚决不允许他这么做，但经不住韫欢的强烈要求，只能随他而去。虽说是湖岸，韫欢已被湖水淹没了头顶，他上窜下游，像一条出水蛟龙，不断搜寻落入湖底的镜奁。史钗爬在筏边，注视他的一举一动。湖畔芦苇摆拂，尖利的苇叶如同剑戟，一不留神，将韫欢□□的身板上划出一道血印。更要命的，一些宛如链锁般带着韧度的水藻，缠绕他的四肢，阻挡他的视线，使他抽拔不出手脚。水波荡漾，惊起一滩芦苇丛深处的欧鹭。史钗望着面前男人，裸露酱红色的肌肤，发达的肌肉，彪悍的形态，义无反顾地为她所做的一切，已将她牢牢攫住和征服了。须臾功夫，韫欢从湖里捞出了镜奁。史钗一望，喜形于色，一直看着韫欢傻笑着爬上竹筏。&ldo;史钗，我的美人儿，怎么样，我给你捞回来了吧？&rdo;韫欢吐着粗气笑道。史钗一脸惊异，简直不敢相信会失而复得。&ldo;谢谢你。若不是你肯定就丢了。&rdo;史钗嘟哝不止。两人说笑着，将竹筏划入更深的芦苇丛下。筏子泊停平稳，韫欢问：&ldo;喜欢这儿的环境吗？这可是我预谋好的。&rdo;史钗笑道：&ldo;预谋？你怎么用&lso;预谋&rso;两个字？&rdo;韫欢两腿交叉坐着，一手微撑下颔，摆出一个极有个性的pose!&ldo;你猜一猜嘛？&rdo;韫欢神秘地笑了笑，摘下一片芦苇叶，撮成口哨，吹了起来。史钗满意地望着韫欢，知道自己一颗浮躁的心已被他俘虏了。&ldo;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rdo;史钗暗自念诵一首词，想象起了伟大词人李清照一腔凄婉哀伤的愁畅。仅管眼下夏意浓浓，并不是春风怡人的时节，还是让她有一点忧伤，一点激奋。两人躺在竹筏上，不由得肌肤相亲，拥抱在一起。韫欢深情地吻着史钗，心房像一头乱撞的小鹿，慌乱不已，浑然不觉间将史钗融化进自己的胸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