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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第1页）

酒宴喝过大半，已是人仰马翻，杯倒盏歪。谁料，&ldo;哐&rdo;的一声，一个壮汉一推门，拧着癞头鼋的耳朵气呼呼地闯入毓秀楼。

壮汉道：&ldo;小兔崽子，嘴还恁硬！&rdo;正在吃宴席的众人一惊，随即纷纷直起身。上官仁大叫：&ldo;这是怎么回事？&rdo;回眸一望，癞头鼋涨红脸，满脸泪痕，半张脸肿得像个面包。我急忙走近过去，问：&ldo;癞头鼋，出什么事了？&rdo;癞头鼋正要开口，壮汉唬喝：&ldo;快说，把你干过的事如实供述出来。&rdo;只听癞头鼋嘤嘤道：&ldo;姐姐，我偷人家东西啦。&rdo;我木然一听，惊嗔极了，抓住癞头鼋的手大声问：&ldo;你说什么？怎么偷人家东西啦？这……&rdo;我哑然无语，默然望了眼壮汉。众人围拢，七嘴八舌问这问那。于是，壮汉倒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以后，我们顿开茅塞，我蹲下身，怪怨道：&ldo;癞头鼋，你怎么偷开人家营业店的东西啦？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姐姐。&rdo;梁婉容气得脸色苍白，宛如三月梨花，两眼一直，怒声道：&ldo;好大的胆，居然敢在外面偷东西。&rdo;上官嫦随之骂道：&ldo;癞头鼋，你怎么能这样？偷了东西，还让人家抓回山庄，你简直是丢我们的脸。&rdo;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数落。一旁癞头鼋哭泣不已。

壮汉松开拧住癞头鼋耳朵的手，对上官仁说：&ldo;好家伙！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溜进去几回了，明目张胆做扒手。你们看这件事怎么办？&rdo;上官仁见此情景败坏大家酒兴，对壮汉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递了一支烟，陪笑说：&ldo;你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rdo;壮汉抬高声调，驳斥说：&ldo;那个我不管。你们说怎么着，这个孩子的父母是谁？&rdo;一望情况不妙，我将他拉到一边，好说歹劝，将癞头鼋的身世情况说了一通。他听后，凌厉的目光随即软顺。&ldo;原来是这样，是个孤儿嘛？嗨！&rdo;说完，忾息地吸了一口烟。癞头鼋见壮汉不作声响，牵住我的手，说道：&ldo;淑茵姐姐，你救救我，我也是没办法。&rdo;我问：&ldo;那是谁让你偷东西？把事情说清楚。&rdo;于是，接下来，癞头鼋将所有经过告诉了我们。

天空阴溟昏暗，一条幽静狭长的巷道深处，一个脸色蜡黄的男孩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被两个大男孩挡住退路，硬生生按倒在泥淖地上。早上下过一场雨，地面上还存留一汪水泊。几只羽毛凌乱的鸭子在脏水里呷呷地叫。浑浊的雨水像一团水墨画还能看清天空上白云的影子。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香墅岭雁归楼的癞头鼋。原本，中午放学，他径直奔回山庄，不料，刚走近巷口，让人给劫持住了。两个高出他一大截个子的男孩，是从学校辍学的高年级同学，也是这片出了名的地痞恶棍。他们盯上癞头鼋好几天了。只是到今天，才决意给癞头鼋点颜色。他们挡住癞头鼋去路，紧接着是一顿毒打。小小的癞头鼋屁股上被桑树枝抽打得灼痛难挨。他跌倒地上，想要告饶，还将身上仅有的六毛钱上缴了出来。可没曾想到，两个大男孩提出了苛责条件，那就是让癞头鼋进商场超市做扒手。对于这个无耻条件，起先癞头鼋死活不依，又是磕头，又是下跪。

大男孩望着辱蔑地笑了笑，对跪在地上的癞头鼋说：&ldo;你只消乖乖照我们的意思办，事成我们会奖赏你。&rdo;癞头鼋不停地搓揉膝盖，咧嘴微抽，嘤嘤求告：&ldo;我不能行窃，这样做山庄会开除我。&rdo;大男孩哼了声，气势咄咄地吼叫：&ldo;闭嘴！再哭就割你的舌头，剜你的眼，镟你的鼻子。&rdo;癞头鼋吓得颤瑟不已，眼眶滚着泪珠，额上冒着汗水，可怜巴巴地望着：&ldo;大哥，放了我……&rdo;但央求而来的是更密集的枝条抽打。癞头鼋心想：与其被他们活活打死，倒不如先痛快地答应，好死不如赖活。无法抵抗剧烈的疼痛，他心下一横，服从了两个大哥。接着，癞头鼋在他们步步紧随和狭持威胁之下，窜入大型超市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了他的行窃活动。他把每回窃出来的物品，都悉数奉送给大哥。一天下来，行窃价值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可乐饮料、面包烟酒几乎偷了个遍。他也考虑逃出大哥的魔掌，逃回香墅岭，谁知，他被两双像雷达一样的眼睛牢牢盯着，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这一日，癞头鼋在两个大哥唆使之下，溜进了芙蓉镇一家踩好点、颇具规模的大超市里。夜晚逛超市的人稀零稀落，偶尔走出几个人。癞头鼋看见营业长懒靠歪倚，目光飘闪不定。癞头鼋在超市货架下，思谋半天，将两条哈德门香烟卷入衣襟下。癞头鼋踮着脚步，小心翼翼，装腔作势地刚要迈步门外。蓦然，传来营业长浑亮的吼叫：&ldo;站下！&rdo;癞头鼋一怔，慌乱之中，两条香烟不慎露出衣襟外，掉落地上。营业长一看，他的判断十分准确，面前蹑手蹑手之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扒手。他脸一沉，眉毛斜凝，上前一步，拧住癞头鼋的耳朵：&ldo;好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偷到老子的眼皮底下了。&rdo;在众目睽睽之下，癞头鼋被拉出超市，晾在过往的街道旁。癞头鼋吓得七魂六魄尽数散去，两腿打颤，眼冒金花，嘴角痉挛，心里像小鹿怦怦乱跳。&ldo;快说，谁让你进来偷东西的？&rdo;癞头鼋心神俱抖，顾不上望一眼营业长，还在四下搜寻两个大哥。过往路人一看超市抓住扒手，立时涌上前。众人一望，营业长是个体态健硕的壮汉，手中正像拎小鸡一样擒住一个十岁左右的光葫芦头。见癞头鼋一声不吭，营业长暴跳如雷，大吼道：&ldo;小兔崽子！快说，家长是谁？家住哪儿？在我的超市偷过几回了？&rdo;话音未落，&ldo;啪&rdo;一巴掌，势大力沉地搧在癞头鼋的脸上。刹那，癞头鼋半张脸蛋红肿起来。围观人中，有人唏唏唬唬住阵，纵容营业长严加惩处小扒手。而癞头鼋抵挡不住折磨，一手捂脸，&ldo;哇&rdo;一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