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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第1页）

阙美娟搂着上官灵童咿呀哄宠，与萧老太太待在房间。萧老太太问：&ldo;近两天怎么不见黎儿的影子？&rdo;阙美娟笑道：&ldo;早上，听淑茵小姐说，黎哥替上官先生与镇领导络雁归楼事宜去了。&rdo;萧老太太回脸一听，感到惊讶，紧忙再问：&ldo;有什么事吗？&rdo;阙美娟凝眉思忖一会儿，笑道：&ldo;听说镇上盖起一幢大楼，原先，蜗居在雁归楼的鳏寡茕独和退伍老兵都可以搬出去了。&rdo;突然，上官灵童放声恸哭。他的声音洪亮嘶哑，使人听了阵阵惊悚。阙美娟的心猛地颤栗，说道：&ldo;灵童，乖！祖奶奶坐着，你要听话。哪儿不舒服，我来给你揉。&rdo;萧老太太一面捻动金丝楠木佛珠，一面吧唧吧唧落起了眼泪。阙美娟一望，说道：&ldo;老太太，您怎么也哭了，只道灵童裹在襁褓中不懂事，您可千万别伤心。&rdo;萧老太太一抬手抹了抹眼泪，瓮声瓮气地道：&ldo;孩子命苦，生来就患病。瞧黎儿，整天不着面，哪有心思管护。嗳‐‐&rdo;上官灵童哭声不止，脸蛋涨得通红，而且紫中带淤，像是要憋窒岔气了。阙美娟心里害怕，正左右为难，我慢步地走进来，急切询问：&ldo;美娟，灵童怎么了？&rdo;阙美娟道：&ldo;方才还好端端的，眨眼就啼哭不停。&rdo;我坐定下来，抱起上官灵童，道：&ldo;灵童，我的乖儿子，怎么又哭了，哪儿不舒服吗？来，让娘亲看看。&rdo;我揭开襁褓查看，并不见有半点不适。阙美娟一脸怅惘，喟叹一声：&ldo;灵童肯定怕离开你，半晌功夫，见不着你就哭闹。你瞧，现在好了。&rdo;果不其然，说话间，上官灵童已转啼为笑。萧老太太道：&ldo;他会看生人呢，唯有妈才是最亲。&rdo;阙美娟站起身，将房间里一扇玻璃窗关住了些。房间不算宽畅，是上官黎婚前生活居住之处。中首一张两米宽大席梦丝床，床尾以一副锦翎绣花隔断分二隔开，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高屉柜上，搁着一个黄釉璃彩瓶，瓶中有一根丈许来长的鸡羽灰尘弹子。东墙上，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西墙墙面上，是一副正对窗户的圣母玛利亚和圣子的肖像图。我想起只顾照应客人，早忘了老太太和美娟还未有果腹之物，赶忙唤阙美娟进后厨取。阙美娟进了后厨，片刻功夫就盛上两碟小食。一样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松穰鹅油卷。阙美娟说：&ldo;凤姐说了，两碟小食是特意给美娟和老太太做的。平常老太太喜吃素食，这两样肯定正合口味。&rdo;萧老太太眯眼一瞧，真是乐不可吱。我笑道：&ldo;既是老太太喜吃，就要全部吃了，凤姐专给做一餐也废工夫哩。&rdo;萧老太太和阙美娟已饿得发晕，筷子在碟子里拨夹，吃得笑靥满面。

我把上官灵童再次交给阙美娟后坐回客厅大餐桌旁。鲍局长说：&ldo;听说淑茵小姐骰子掷得好，今天可要好好露一招哩。&rdo;我蓦地一听，两颊一片酡红，觉得有一丝羞赧。依我看来，那些愚民娱乐游戏，平常在亲友相聚之时，像饮酒一样，小酌怡情，如何能光明正大的摆上桌面让人引以为豪呢？我便连连摆手，婉拒道：&ldo;鲍叔叔有所不知，淑茵平常极少玩掷骰子的游戏，也还是上回，家中来了雪姨、姑舅，坐在一起，闲聊无趣，玩了一回而已，如何谈得上掷得好？&rdo;梁婉容见鲍局长神情透出无限渴望之色，笑道：&ldo;既然鲍局长开口说话了，茵茵，你就别推脱了，来！你和我们四个耍一招。&rdo;我的目光中充满喜悦和惊宠，只柔声柔语道：&ldo;嗯，如此淑茵就勉为其难了。我们五个人轮流作庄，比骰大小，两点合作一，谁最大，谁是赢家。&rdo;上官仁将烟蒂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梁婉容将骰盒递给鲍局长，笑道：&ldo;那请鲍局长先掷，我们依次便好。&rdo;鲍局长接了骰盒，撒向桌面，立时滚出两个双六点。众人一看，惊红了眼。我瞠目结舌，一手拿骰，犹豫半时。梁婉容笑道：&ldo;茵茵，怎么不掷呢？&rdo;我嗔忧一笑，道：&ldo;我怕掷不好哩。&rdo;梁婉容道：&ldo;甭怕！输赢乃兵家常事嘛。&rdo;我点点头，轻一幌动，将骰掷向桌面，不一细述。

晚阳西照。一轮落日轻洒夕晖，袅袅落在兰蕙丛中。萋萋绿草上，一只野鹎滴溜双眸，静静地栖卧其间。上官黎醉醺醺地从庄外走回，一脚踏进兰蕙丛，惊得野鹎一振双翅，飞腾空中。上官黎本毫无防备，让野鹎一惊，吓得魂飞魄散，险起跌倒。&ldo;糟杀的畜生。&rdo;上官黎气呼呼地咒骂了一声，一语未了，一脚踏空，毂辘的跌在水洼里。那水洼不算大，但一屁股坐下来，裤子立时湿透一大片。踉跄地站起身，他骂骂咧咧地奔往毓秀楼。

未等走近毓秀楼，传来上官灵童一阵撕心裂肺般嗷嗷恸哭声。这让他陡觉憎恶，一握拳头，声震如雷的吼了一嗓子：&ldo;真操&tis;狗&tis;毛，一点不给老子省心。恨，哪天把你送人。&rdo;上官黎两眼醉汪汪的，一身酒味，步子沉滞直奔哭声而来。我坐在房间里，一面逗引床上躺着的上官灵童，一面心急如惶地张望窗外。暮色渐浓，一整天又未见着上官黎的身影，如何不凄惶无助。&ldo;哭，再哭就把你送人。&rdo;一刹那，一个声如洪钟地怒吼传入房间，接跟着，上官黎带着一脸不屑、带着一脸仇视，双目凛凛，像一只豺狼盯着上官灵童。我说：&ldo;上官黎，你乱吼什么？别吓坏灵童了。&rdo;上官黎见我袒护，面露狰狞，恨嘟嘟大嚷道：&ldo;谁让你整天搂护他，一个病怏怏的东西，简直要丢尽我的脸面。&rdo;我一听，一脸麻木，泪水立时夺眶而出。我回击道：&ldo;他必竟是亲骨肉，你怎么如此作贱？&rdo;上官黎脸皮绷紧，咬牙切齿地望着我们母子，不依不饶地道：&ldo;早点处理了他，免得将来受牵连，带着一辈子是个累赘。&rdo;我哪儿肯听从这种毫无理智的气话，对峙道：&ldo;爸说了，会给他治病，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rdo;我泪水涟涟，心里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巴巴的。床上，上官灵童一声声刺耳的啼哭，更加剧了我和上官黎之间紧张的氛围。然而，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夺走上官灵童，要往门外走。&ldo;上官黎，你……你要干什么？&rdo;我拽住他，拼命拦住去路。上官黎道：&ldo;干什么？我把他送人，拿他喂狗。&rdo;我一听，当即晕眩，心脏颤抖，双膝酸软。&ldo;不，说啥也不让你带走灵童。&rdo;我们正争执不下，突然，上官仁一声厉吼：&ldo;黎儿住手！&rdo;上官仁惊惧地张大眸子，嘴唇气得颤颤不止，继续问：&ldo;究竟怎么回事？&rdo;我失声哀嚎了起来：&ldo;爸，求你救救灵童。&rdo;此时，梁婉容也走出房间，仅管他们都喝了不少酒，但看见上官黎胡作非为的举动，还是溘然清醒。上官仁道：&ldo;你想怎么样，放下孩子。&rdo;梁婉容走近，从他怀里夺下上官灵童，道：&ldo;黎儿，你究竟怎么回事，非要折腾得鸡犬不宁吗？&rdo;上官黎望了一眼梁婉容，微微有些迟疑，露出难过的神情，说：&ldo;妈，这个孩子我真不想要。就是治好了，也让人心里疙里疙瘩。&rdo;上官仁一听之下，愤懑不已，厉声道：&ldo;混帐！这个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良心，有没有想过世俗的眼光。&rdo;梁婉容道：&ldo;是啊黎儿，爸妈也替你想过，这件事不能鲁莽，万一传扬出去，你父亲半辈子的名誉，还有上官家族的威信，恐怕将前功尽弃。香墅岭这么大，几百双眼睛，人言可畏啊。&rdo;我抱紧孩子坐在床上嘤嘤低泣，泪水从脸颊上滑落，落在上官灵童的身上。梁婉容怕我伤心过度，动了凄恻之心，好一阵劝慰。上官黎仍不解气，一握拳头，&ldo;嘭&rdo;的一声，打在墙壁上。萧老太太和阙美娟，玉凤三人也闻声而来，立在廊门外呆呆地望着。上官黎咕噜道：&ldo;我已经打听过了，既使给孩子做完心脏手术，只怕将来也会有后遗症。&rdo;梁婉容埋怨地注视着，哼了一声，道：&ldo;那也是个话，谁让灵童是你儿子哩。再怎么他是个人，不是个动物吧。&rdo;上官仁还欲责怼，已见萧老太太哽咽不止。房间里，我伤心欲绝，不停地呜咽哭泣。梁婉容见状，让阙美娟抱孩子，自己拿毛巾给我揩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