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他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福子。”
“陛下。”郑福子赶忙俯身。
“让人把赵廷志、卢承业叫来,还有范安国全给我叫上。”
“是。”郑福子小声应着,急匆匆退出去。
不多时,几名朝中心腹陆续入殿。都是些在风雨里熬出来的老狐狸,或是张宗昌早年提拔、或是临危之际投诚过来的人。
张宗昌没开门见山,反倒是缓缓绕着几人走了一圈,才语气低沉道:“今儿在太庙,跪得不是好看,是把我自己搭进去了。”
赵廷志性子急,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低声道:“陛下这一步,太冒险了。”
张宗昌冷冷一瞥:“怕什么?你怕我死?”
这话一出口,殿中瞬时安静。赵廷志脸色变了变,低头不语。旁边的卢承业咳了一声,打了个圆场:“陛下是天命所归,岂是轻易能死的。赵大人一时心急,并无他意。”
张宗昌摇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若真怕死,今儿在太庙就不该跪那一跪。”
他顿了顿,走回御座前坐下,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忽地低声道:“你们几个,跟了我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张宗昌什么德行,你们心里有数。
赵廷志猛地抬头:“陛下!这”
张宗昌一甩袍袖,冷声道,“你以为我愿意投靠金人?我张宗昌再不是个东西,也知道忠义两个字咋写。”
“说白了,就是告诉他们,我张宗昌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只要他们给条活路,不动我家老小,我未必不愿意归顺大宋。”
几人齐齐点头,神色凝重。
张宗昌缓缓起身,声音森然,“此事不许泄露半字。若有一人露口风,我亲自拔他的舌头。”
众人心头一凛,连声应是。
翌日一早,朝堂上。
“臣赵廷志、卢承业、范安国,恳请陛下顺应天命,归心大宋,以保百姓、存社稷。”
折子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张宗昌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臣臣知此言逆鳞,然社稷为重,百姓为先陛下今日若忍,明日便能保一方平安。若执意便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啊!”
卢承业低着头,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刮过风口:
“陛下,金人欺压我族已有十年,今日归宋,不是投降,是正本清源、反哺大义。臣愿先献出这顶乌纱帽,为陛下请命。
他话音刚落,便“砰”一声跪下,把折子高高举起。范安国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咬牙道:
“臣年少时跟随先皇北伐,见过金人屠城、劫财、烧庙。臣不信佛,信的是这片江山还有人能把它收回来!陛下若下令归宋,臣愿为开道之人,哪怕掉脑袋,也值!”
张宗昌依旧没说话。
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眼中没有怒意,只有那种积淀太久的疲惫。
“你们说得好。”
“百姓要戴宋冠,旧臣要回宋朝,天时、地利、人和都站我这边了。那我张宗昌——若还不顺势而为,那才是蠢。”
“传旨。”他忽然转头,目光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