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一笑:“那就让他们一直提着心活着。”
“我们这边阵仗不散,刀锋不落,他们比我们更受不了。你别忘了,他们可不是一家说了算,大金里头也有派系、也有山头。”
“咱们拖着是下盘棋,他们拖着,是赌大局。”
宗泽听得连连点头,面色沉肃:“臣明白了,回军之后定会安排得滴水不漏。”
赵恒嗯了一声,语气忽然柔了几分:“老宗,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北边那几位,我也没忘。”
“可你得给我时间。”
“我现在这一手,就是在把局盘稳。咱们不光要打得赢,还得知道什么时候出刀,才一刀封喉。”
宗泽深吸一口气,肃然拱手:“臣明白。”
殿中安静了片刻,风吹帘动,窗外的槐树枝叶轻轻晃着,像是也听明白了这一场君臣之间的谋划。
接下来,大宋要下的这步棋,不在兵锋,而在势。
临安,皇城午门。
初夏将近,城头细雨才歇,青砖仍带着湿气。一列金甲亲卫开道,从南门入宫的车驾缓缓行至御街尽头,鸾车稳稳停下,车帘一掀,史芸踏出车辇,衣袍未整,风尘仆仆。
梁红玉紧随其后,一身铠甲未解,护身长刀横在腰间,身影巍然。哪怕站在临安重地,也半点没遮掩她那股女将特有的凌厉气场。
赵恒得报她们已至,早遣内侍在前殿候着。宫门一开,便见赵恒身着素色常服立于殿外,目光扫来,落在两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放松。
“昭仪,回来了?”他笑着开口。
史芸这一路心里憋着劲,见着赵恒那一刻,整个人才真正松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神色不改地拱了拱手:“回来了,陛下。”
“这趟南下,虽几经波折,但收获颇丰。臣妾晚些再给陛下细说。”
赵恒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侧的梁红玉身上,神情一肃,认真拱手:“梁将军,此番多谢你护得芸娘平安归来,朕欠你一个人情。”
梁红玉回礼干脆利落:“臣不敢居功,芸娘一路机变过人,能平安回来,是她自己本事。”
“哟。”史芸撇嘴笑了一声,故意戳她胳膊,“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装装谦虚?”
赵恒听两人这样说话,不禁挑了下眉,目光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打趣似地道:“看起来,感情是好上不少。”
史芸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自然,打过命的交情,怎可能不好?陛下你若再晚派她来两日,说不定我可就交代在襄阳了。”
“所以这次的功劳,她的,我可记着。”
赵恒笑着点头,语气郑重几分:“梁将军救驾有功,朕必不忘。”
梁红玉闻言,只道:“臣没别的意思,史昭仪是国之重臣,也是女中栋梁,我护她是护朝廷一脉。如今既已平安到临安,臣这就打算即刻启程,回北境与韩帅会合。”
史芸脸一沉,拉住她的手:“你这人,能不能讲点情分?我都还没喝口热茶,你就急着走?”
梁红玉眼神柔了下,语气却坚定:“朝廷南北之势将起,我不能久留,世忠那边已有动静,东线怕也撑不久。我是将领,就该守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