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着人暗中查褚良的伤势,兵营动静也别漏下。我要知道,他是真的躺着,还是躺给咱们看的。”
完颜撒里一抱拳,声音铿锵:“大人,既然此事值得一探,不如让我亲自走这一趟。”
宗翰眉头一皱,转过身来盯住他:“你亲自去?不合规矩。”
“我知不合规矩。”撒里毫不退让,声音依旧沉稳,“但咱们若真想摸清这褚良是诈还是诚,仅凭远远打探,终归隔了一层皮。不如由我亲自押着于海回一趟前线,设个局,看他韩营里如何应我。”
宗翰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你也太不拿自己命当回事。若是陷阱,你进得去未必出得来。到时褚良若是一口翻脸,韩世忠一句话,你连尸首都给我送不回来。”
“属下明白。”撒里抱拳低头,却并不退让,声音沉着如钟:“但正因如此,我去,反倒更稳。”
“您想想,若褚良真心要投,见我亲至,必定如获至宝,反倒会想方设法保我安全、护我周全,拿我当投名状的见证。”
他语速微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可若他是诈降,那就更不敢伤我一根汗毛。因为一旦我出事,这出戏立马穿帮,他辛苦演的局,不就全盘废了?”
宗翰凝眉不语,显然已被说动了几分。
撒里接着补了一句:“再说了,我不是冒失之人,此行并非孤身。我带两名亲兵扮随从,距韩营五里外设伏营地,三日为期,若我未归,立即撤退回报。事败我死,不拖主帅大军半步。”
宗翰听罢,望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你若敢托大,回不了头,本帅不为你收尸。”
撒里淡淡一笑,神情平静中透着些许凛然:“属下若死,也无愧于金帐麾下二十年军龄。这赌,我愿下。”
“好!”宗翰一拍案几,茶盏微颤,神色已然决然,“那你就走一遭。”
“把人带上,但记住,一旦有异,立刻退!”
撒里抱拳弯身,声音斩钉截铁:“末将领命!”
宗翰点头,缓缓抬手:“去吧,于海的命先搁你手里。看他到底是引狼入室,还是掘坑等埋。”
“去吧,于海的命先搁你手里。看他到底是引狼入室,还是掘坑等埋。”
宗翰话音落地,撒里便拱手告退,一路快步离开统军府。
夜色渐深,寒风卷雪,行军司马的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却一言不发,只回头朝跟随的亲兵淡淡吩咐一句:“回府。”
约莫半个时辰后,会宁城北,撒里自家宅邸。
宅门一掩,他未曾入内,先在影壁前站定,朝早已等候的亲随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亲随脸色一凛,立刻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转进了偏院。
撒里这才缓步入厅,脱下外袍,坐在主位上,倒了杯温酒,抿了一口,眉心微蹙,像是在等人。
约莫一炷香工夫,脚步声响,门外侍从低声禀道:“大人,人带回来了。”
撒里不动声色,放下酒盏,淡声道:“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