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洧也跟着拱手:“能得如此盟友,西夏之幸。”
赵恒抬手示意,神色温和:“诸位,今晚就别再谈这些沉重的事了,吃菜、喝酒。能让咱们围坐一席的,是缘,也是势。”
“这大宋,正在回来。”
数日后,临安东郊,朝霞映天。
西夏使团即将启程离境,李纲照旧亲自送至城外。
十里亭边风吹旌旗,仁忠与幕洧下马行礼,神色郑重而带着些许依依之意。
“李使相,这一趟来临安,本王原本只是奉命行事,心里也并非全无顾虑。”仁忠笑着说,“但如今回去,我心里踏实了。赵陛下虽然年轻,但胸中丘壑、识人用人、谈吐气度,皆非寻常之辈。”
“我在朝中常劝兄长慎金亲宋,以前的话他只当一听,如今我有了底气再说一遍,这大宋,值。”
李纲听得,颔首微笑:“陛下如今虽然年轻,但识时务、知轻重,这几年一路走来,步步都踩在节骨眼上。”
话音刚落,幕洧也笑着接上:“确实如此。”
他抬眼望着临安方向,神情里带着一丝留恋,一丝踏实:“说句不怕得罪人的实话,西夏朝堂上不少人以前都不怎么把这位年轻皇帝放在眼里。可我这趟回来走一圈,尤其那夜昭明殿一席话,我算是明白了,赵陛下不是靠运气坐上这张龙椅的。”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到人心里去。这点,很多所谓的老帝王都做不到。”
“更何况”他说到这儿轻轻一笑,“他不是只靠说的。下水村那仗一打完,西夏朝里那些对金还抱幻想的老头子,一个个都开始闭嘴了。再加上这次亲自设宴、亲口许诺,这一套操作下来,说不服都难。”
李纲点头道:“陛下知道现在这江山不是凭血统来的,是靠实打实地把人、把国撑起来。”
仁忠笑了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回去讲,西夏要亲宋,不是退路,是出路。”
三人站在亭前,清风过林,旌旗猎猎作响。
“此行收获良多,李使相之情,陛下之意,我和幕洧都会带回去。”仁忠拱手抱拳,郑重一礼。
幕洧也随即作揖,神色比往日更多一分真挚:“这一趟回来,我是客,但下一回若有机会,我愿以宋人之身,再走这临安一遭。”
李纲含笑回礼,语气宽和:“不管以哪种身份,只要是来喝酒说话的,临安的大门永远为你们开着。”
三人相视一笑。
马蹄轻响,西夏使团开始缓缓启程。
李纲立在风中,看着旌旗一点点远去,低声自语:“愿此去顺风,愿此局成势。”
李纲目送西夏使团渐行渐远,朝霞映着那一面面旌旗消失在东郊官道尽头,心头却并未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