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人家都有那个意思了,到底是父亲那边的亲戚,总不能怠慢,去把二娘也叫来吧,家中来客,也不好闭门不见。”她瞥了一眼季嬷嬷,又换了一副口吻。
季嬷嬷了然,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
于是刚刚回到凭御轩的林慕禾还未坐下来歇息多久,便被再次叫走。
原本还等着林慕禾回来,再尝试着问她些事情的清霜扑了个空,只得目送着她离开。
她回来时,顾云篱方才悠悠转醒,窝在圈椅里睡觉,她睡得腰酸背痛,迷糊间,看见清霜递来一杯茶水,她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问:“我睡了多久?”
“不过一个时辰,姐姐,要不还是回榻上睡吧?”
“不、不睡了。”支着椅臂起身,顾云篱揉了揉太阳穴,“事到如今,更不该坐以待毙,该做些什么了。”
“昨日从官衙回来时,不是听闻敕广司总舵的人也来江宁处理近来的事情吗……眼下跑去其他分舵太浪费时间了,若是能遇上总舵的人,也许会有办法。”
清霜也不知她说得歇息的这一阵究竟是真的在休息还是一直在思索这些事,但看她起身的面色,还是忍不住担忧:“常师叔还在,姐姐……”
“单靠常师叔一人,定然是行不通的,此事牵扯甚广,甚至如今连师父安危都不可知,”顾云篱吸了口气,将清水一饮而尽,脑子里清醒了许多,“在这旧宅里,我总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清霜似懂非懂,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要出去?可是我们也不知那敕广司的人在哪里……”
“昨日他们大闹府衙,此事定然还未了结,稍加打听应当就能知道。”顾云篱已起了身,重新梳理了一番头发,便要离开。
起了一半,她像是才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不经意问:“林姑娘睡下了?”
清霜连忙答:“还没,刚才有人来,又把林姐姐叫走了。”
眼神黯了黯,顾云篱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最终,只道:“也罢。”旋即转身离去。
清霜连忙跟上去:“姐姐你现在要去哪?我陪你一起!”
“去旧分舵,想必那里还有敕广司的余部。”此时此刻,她便想,若是再牵连上什么事也是没有办法了,眼下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只有再向前走了。
说罢,清霜也披上衣衫,跟了出去。
还不及走到凭御轩外,便有人从上一跃而下,落在二人面前。
定睛一看,是柴涯,他应当刚刚回来,脸上还出着薄汗,正阴沉沉地盯着两人:“两位娘子,要往何处去?”
顾云篱眼底微不可察地闪出些不耐烦来:“许久不见家师消息,便想着去托人探查一番。”
末了,她又问:“柴官人,我连打听一下亲眷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自然不是,”柴涯盯了两人片刻,“府中频出怪事,我也是怕两位娘子出什么差错。”
清霜忍不住想要嗤笑出声,到底还是忍住了:“我在姐姐身边,不劳柴官人费心了,寻常毛贼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两位想要探听亲眷消息,不如我去派人搜寻,还何必劳烦?”
“师父不喜仕官,行踪亦是不定,就不麻烦你们了。”
柴涯面色不变,只是盯了她一会儿,便松口道:“这样吗?那我也不为顾娘子平添麻烦了。”
他应当是还有盘算,终是漠然给两人让出了路。只是那眼神,依旧如芒在背。
顾云篱没空去管这些,带着清霜便扭头穿过了大门。
刚穿过一道拱门,就见小叶从石砖路的尽头,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来。
方才还迅疾的步伐顿时慢了下来,顾云篱不禁停步,再向四下扫了一圈,却并未见林慕禾的身影。
“小叶姑娘。”她开口叫住,停在原地。
闻声,小叶抬起头,脸上的不愉快还未来得及收敛,便被顾云篱尽收眼底。
“顾神医。”她作礼福身。
“小叶姑娘,怎么只见你一人?”末了,想起清霜说的,她又问,“不是说去前厅见客吗?”
“娘子被留在前厅,季嬷嬷说,外客到来,我衣着寒酸,恐丢了旧宅颜面,便撵我出来了。”说话时,她眉角不由得耷拉下来,扯出一抹苦涩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