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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夜行列车（第1页）

华沙西站人流如织。颜殊紧跟着韩默穿过拥挤的候车大厅，每一步都让她的伤腿传来尖锐的疼痛。韩默走得太快了，而且毫不回头查看她是否跟上——这与从前那个总是照顾她步伐的韩默判若两人。

&0t;去格但斯克的列车在第三站台，&0t;韩默突然停下，声音低沉，&0t;玛尔塔还没到。&0t;

颜殊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即使在嘈杂的车站里，她也能听到韩默呼吸中不正常的嘶嘶声，像是肺部有液体晃动。他的后颈处，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际线，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亮。

&0t;我们该等她吗？&0t;颜殊环顾四周，每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都像是潜在的威胁。

韩默摇头，金色瞳孔收缩如针尖：&0t;&039;净化者&039;正在封锁车站。两分钟内会检查到这边。&0t;他抓住颜殊的手腕——力道控制得刚好不伤到她，但毫无温柔可言——拉着她快步走向检票口。

电子显示屏显示开往格但斯克的列车将在七分钟后车。韩默用玛尔塔给的现金买了两张票，全程避免与售票员视线接触。他的波兰语流利得不可思议，口音完美无缺——又一个&0t;ne-x&0t;带来的变化。

站台上寒风刺骨。颜殊裹紧b0rr091ed的外套，观察着其他乘客——带孩子的母亲、背着登山包的学生、几个看起来像商务人士的中年男子。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但&0t;净化者&0t;特工可能伪装成任何人。

&0t;上车后别说话，&0t;韩默低声道，&0t;列车上有监控和便衣警察。&0t;

列车进站时带起一阵冰冷的气流。他们选了中间一节车厢，韩默坚持要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把颜殊挡在窗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野兽。

汽笛鸣响，列车缓缓启动。华沙的灯光渐行渐远，车窗上映出韩默异常明亮的眼睛和颜殊憔悴的面容。她偷偷观察他的侧脸——曾经熟悉的轮廓现在变得陌生，皮肤下隐约流动的金色纹路勾勒出非人的几何图案。

&0t;现在，&0t;韩默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眼睛仍盯着过道，&0t;告诉我柏林那晚的事。每一个细节。&0t;

颜殊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早知道这一刻会来，但没想到是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下。&0t;那天晚上你送我到公寓后，林教授打电话说要见我。她说有重要的事只能当面谈。&0t;

韩默的呼吸频率变了，变得更慢、更深，像是某种爬行动物：&0t;继续。&0t;

&0t;我在她实验室待到凌晨。她给了我一个密封的信封，说如果你开始出现异常变化，就让我联系她。&0t;颜殊咽了口唾沫，&0t;她说你体内有某种&039;触器&039;，会在特定条件下激活。&0t;

&0t;什么条件？&0t;

&0t;她没说清楚。只提到压力、极端情绪或者&0t;颜殊犹豫了一下，&0t;或者接触到某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0t;

韩默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指甲在塑料座椅上留下几道白痕。颜殊注意到他的指尖也开始泛出淡金色，像是被金属染料浸透。

&0t;信封里有什么？&0t;

&0t;一份你的医学报告，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数据图表。&0t;颜殊回忆道，&0t;最上面用红笔写着&039;如果他问起，告诉他真相可能导致触&039;。&0t;

列车驶过一段弯道，灯光忽明忽暗。在那一瞬的黑暗中，韩默的眼睛如同两盏微型的金色灯笼，散着不属于人类的光芒。颜殊本能地缩了缩身体。

&0t;你害怕我。&0t;这不是疑问句。韩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0t;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农舍谷仓之前？还是更早？&0t;

&0t;我不——&0t;

&0t;不要说谎。&0t;他突然转向她，金色瞳孔扩张又收缩，&0t;我能听到你心跳加，闻到肾上腺素的味道。恐惧有独特的气味，像铜和盐混合的金属味。&0t;

颜殊的喉咙紧。面前的生物有着韩默的外表，却说着非人类的话语。&0t;我不怕你，&0t;她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可怕的眼睛，&0t;我怕失去你。每次你使用能力，就有一部分韩默消失。&0t;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韩默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像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流。&0t;我梦见白色的房间，&0t;他低声道，&0t;梦见自己被绑在金属台上，林秀琴和渡鸦站在旁边记录数据。他们叫我&039;第七号样本&039;，而不是名字。&0t;

颜殊伸手想触碰他，却在半空停住了。韩默现在的体温高得能烫伤皮肤。&0t;那些可能只是药物导致的幻觉&0t;

&0t;不。&0t;韩默摇头，&0t;是记忆。ne-x不只是在改造我的身体，还在解锁被封锁的记忆。我记得注射，记得电极贴满头皮，记得林秀琴说&039;必须抹去他的自我认知才能完成整合&039;。&0t;

列车突然减，车厢里的灯光闪烁几下。广播里响起波兰语公告，乘客们开始骚动。

&0t;怎么回事？&0t;颜殊警觉地问。

韩默的表情突然变得警觉：&0t;临时检查。前面车站有警察设卡。&0t;他的目光扫过车厢，&0t;有两个便衣正在接近，他们带着照片。&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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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殊的心跳如擂鼓。她看向窗外——列车正在驶入一个小站，站台上站着几名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检查乘客的证件。

&0t;厕所。&0t;韩默突然站起来，拉着她向车厢尽头走去。

洗手间狭小得几乎无法转身。韩默锁上门，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成为唯一光源。颜殊能感觉到他身体散的不正常热度，像是靠着一个低功率的加热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