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深吸一口气,抱紧米哈乌,向相反的方向潜行。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枯枝和松动的石块,尽量不留下任何痕迹。直升机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真的被渡鸦吸引开了。
森林在夜晚展现出它最原始的一面。黑暗中传来各种不明来源的声响——树枝折断的声音,动物穿行灌木的沙沙声,远处某种鸟类的诡异鸣叫。韩默的神经绷紧到极限,每一处风吹草动都让他的肌肉下意识地收缩。
米哈乌在他怀里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韩默立刻停下脚步,低头查看。男孩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睁开,瞳孔扩大,没有焦点。
&0t;米哈乌?你能听见我说话吗?&0t;韩默轻声问道,用手背试探男孩的额头——仍然滚烫。
米哈乌的嘴唇蠕动着,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韩默俯身靠近,才听清他在说什么:&0t;光好多的光&0t;
韩默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伤疤处仿佛被烙铁灼烧。他咬紧牙关忍住没有出声,但眼前确是闪过几道奇怪的光斑——就像那天在牢房里一样。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0t;什么光,米哈乌?你看到了什么?&0t;韩默急切地问道。
但男孩的眼睛再次闭上,呼吸变得更加浅弱。韩默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赶到气象站。
他加快脚步,在漆黑的森林中穿行。指南针显示他仍在正确的方向上,但地形越来越复杂,茂密的灌木和倒伏的树木不断阻挡去路。韩默不得不频繁改变路线,消耗着宝贵的体力。
一小时后,韩默终于听到了溪流的声音——轻柔的水声在寂静的森林中如同天籁。他循声而去,很快来到一条宽约两米的小溪边。溪水清澈冰凉,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韩默跪在溪边,小心地用双手舀起水,润湿米哈乌干裂的嘴唇。男孩无意识地吞咽了几口,这微小的反应让韩默松了口气。他自己也喝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
按照渡鸦的指示,韩默应该沿着溪流向北前进。但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声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惊起一群夜鸟。
韩默的身体僵住了。枪声来自渡鸦离开的方向,距离不过一公里。三声枪响——正好是渡鸦给他的子弹数量。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米哈乌在韩默怀中不安地扭动,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韩默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继续前往气象站寻求帮助,还是回头寻找可能遇险的渡鸦?
又一串枪声响起,这次更加密集,显然是自动武器。接着是爆炸声,橘红色的火光在远处的树冠上方闪烁。战斗正在激烈进行。
韩默低头看着米哈乌苍白的小脸。如果他现在回头,男孩很可能撑不到获得医疗救助的时候。但如果渡鸦被捕或被杀,气象站的位置也可能暴露
&0t;坚持住,小家伙。&0t;韩默最终做出了决定,抱着米哈乌涉过小溪,继续向北前进。他的每一步都沉重如铅,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的选择——渡鸦知道风险,而米哈乌的生命完全依赖于他。
溪流两岸的地形逐渐变得陡峭,韩默不得不离开溪边,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开辟道路。他的手臂和腿上布满了划伤,但疼痛已经被麻木取代。唯一支撑他前进的是怀中孩子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韩默终于看到了气象站的轮廓——一座锈迹斑斑的铁塔耸立在林间空地上,旁边是一栋低矮的混凝土建筑,外表爬满了藤蔓。整个设施看起来确实废弃已久,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韩默谨慎地接近,警惕可能的陷阱或埋伏。建筑的主入口被厚重的金属门封住,但侧面有一扇破损的窗户可以进入。他先将米哈乌轻轻放在窗下的干燥处,然后独自爬进窗户探查。
屋内漆黑一片,弥漫着灰尘和霉味。韩默摸出渡鸦给他的手电筒,调到最低亮度。光束照亮了一个狭长的走廊,两侧是几扇紧闭的门。墙壁上的油漆剥落严重,露出下面斑驳的混凝土。
&0t;有人吗?&0t;韩默低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没有回应。他小心地前进,检查每一扇门。第一个房间堆满了损坏的仪器和黄的纸张;第二个房间是简陋的宿舍,几张铁架床上铺着霉变的被褥;第三个房间韩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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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装备齐全的医疗室。虽然简陋,但有折叠病床、氧气瓶、药品柜,甚至还有一台老式但看起来可用的心电监护仪。墙上贴着&0t;回声&0t;组织的标志——一个简单的声波图案,下方用俄语写着&0t;正义之声&0t;。
韩默迅返回窗外,将米哈乌抱进医疗室。他动作麻利地连接上氧气面罩,从药品柜中找出强效抗生素和退烧针剂。多年的战场急救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
药物注入后,米哈乌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韩默用湿巾清洁男孩的身体,换上从柜子里找到的干净衣物,然后为他接上心电监护。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虽然微弱,但至少规律。
直到这时,韩默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他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胸口的伤疤灼痛难忍。他解开破烂的囚服,查看伤处——那个奇怪的符号比之前更加清晰了,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像是某种炎症反应。
&0t;该死的&0t;韩默从药品柜中找出抗生素药膏,涂抹在伤处。药膏带来的清凉感暂时缓解了灼痛,但无法解释这个伤疤为何会突然活跃起来。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开始渗透进森林。雨已经停了,但树梢仍在滴水,出有节奏的嗒嗒声。韩默取出信号射器,按照渡鸦的指示打开了开关。装置出微弱的绿光,表示正在工作,但没有任何回应。
韩默不知道渡鸦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0t;回声&0t;组织的人何时会到来。他唯一确定的是,米哈乌暂时安全了——至少目前如此。
他检查了一下手枪——只剩一子弹了。这不足以对抗任何严重的威胁,但至少韩默不愿去想那个可能性。
医疗室的角落里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韩默小心地调低音量,搜索可能的新闻广播。大多数频道只有静电噪音,但最终他捕捉到了一个清晰的英语广播:
&0t;国际社会对俄罗斯边境地区的军事活动表示关注。据信,昨晚在争议海域附近生了小规模武装冲突,涉及俄罗斯巡逻艇和一艘身份不明的渔船&0t;
韩默的心沉了下去。渡鸦提到的俄罗斯海军补给舰,渔船,武装冲突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广播继续播报:&0t;当地监管局言人证实,他们正在追捕两名从灰港特殊拘留中心逃脱的危险囚犯。据描述,其中一名亚裔男性可能携带武器,极度危险&0t;
韩默关闭了收音机。他们已经成了通缉犯,而米哈乌的情况仍然危急。气象站虽然暂时安全,但绝非长久之计。
他回到病床边,注视着米哈乌苍白的小脸。男孩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胸口随着呼吸微弱起伏。这个神秘的男孩究竟是谁?为什么霍夫曼如此重视他?而自己与他又有什么奇怪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