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ldo;这几日下腹坠痛。&rdo;
清扬便不再言语,只默默扶脉。许久,方对我说:&ldo;不碍。娘娘体寒,又心思玲珑,轻易劳神。原本就比别人艰难些的。&rdo;
我说:&ldo;眼看便要两个月了,还是险象不断。我心里安稳不下来。我这边常年病着,汤剂也用得多,你给我看看,可有什么妨碍。&rdo;
便命人把这两个月用过的方子给清扬看。
清扬一张张揭过去,细细的看完了,终究还是把表哥给我开的解毒方子挑出来,道:&ldo;这一份民女记得,上个月娘娘就停了药。&rdo;
我便有些不安:&ldo;是。&rdo;
清扬道:&ldo;其余的药剂都平温,不伤胎的。这一份里倒是有天麻,然而也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动不了根本。&rdo;
我便略略安心下来。
清扬又想了想,恳切道:&ldo;民女说句僭越的话。&rdo;
我点了点头。
她便说:&ldo;娘娘还年轻,又有了小殿下。能再添喜庆自然是好的,便是不能,也还来日方长。民间有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do;
我心中骤然不悦,&ldo;你说什么?&rdo;
清扬顿了顿,道:&ldo;‐‐娘娘该放宽了心思,不必患得患失。&rdo;
我不由暗笑自己糙木皆兵,已然松懈下来,道:&ldo;我知道了,你退下吧。&rdo;
人人都劝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而他们都不明白,这个孩子是不同的。便是拼了性命,我也想好好的把她生下来。
我曾亲眼见她活过。对我来说,她和韶儿是一样的,也许比韶儿还要招人疼些。她在我最孤家寡人的时候出生。我被休回家去,身边也只带着她和红叶。在晴雪阁里最难熬的那几年,她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我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怎么艰难的学着走路,学着说话……書萫閄苐
而如今,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曾经活过。如果连我也不能让她活下来,还有谁会记得她。
红叶跟着苏恒回来。
许是天光晴透了的关系,她的面色看着略有些发白。
至于苏恒,我是不指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的。他有谢安石的修为,当他不想时,便是生生把他的心沾酒剜出来,他也未必有半分动容。我对他察言观色了这么些年,结果也只是确认了他的美色罢了,从来都不敢说自己揣摩对了他的心思。
便依旧慢悠悠的做着针线,对红叶道:&ldo;你去库里挑些布样来,要吉祥的花色‐‐花鸟最好。&rdo;
红叶应诺去了,苏恒便踱过来,在榻前站着,静静的看着我做活。
我笑道:&ldo;你挡了光。&rdo;
他便往旁边让了让,早有宫女搬了鼓凳过来,他就势坐下,依旧没有说话。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映着明光,白玉般莹润。我便想到新婚夜里,他执一柄玉如意来挑我的盖头,他的手是真的比玉同色。
我便放下针线,去拨弄他的手指。他先是老老实实的任我拨弄,片刻后便坐到榻上来,从背后揽了我,揉捏着我的手指,&ldo;你不能劳神,便少做这些。&rdo;
他手上有些薄薄的茧子,然而我的手也并不柔滑,只怕比他的还粗糙些。
我说:&ldo;闲极无聊,总得找点事,打发时光。&rdo;
他便摩挲着我的耳鬓,调笑道:&ldo;朕召之即来,给你解闷可好?&rdo;
我笑道:&ldo;臣妾不敢与万民争利,国事要紧。&rdo;
他说:&ldo;……许朕就想做个昏君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