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摇了摇头,&ldo;那也不能是因为沈含章。&rdo;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我刚刚方向的活计,在我耳边低声问道:&ldo;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的?&rdo;
我笑道:&ldo;不是。是给陛下绣的……已经有些年没有给你做过这些东西。看你配着别人编的绦子,用着别人绣的帕子,心里总是别扭。&rdo;
他便顿了顿,身上贴的近了,声音便有些低哑,&ldo;你不喜欢,朕便再也不用了。&rdo;
我笑道:&ldo;用也还是要用的,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些……&rdo;
他便说:&ldo;慢慢做,来日方长。&rdo;顿了顿,又说,&ldo;孩子也是。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养很多个孩子。&rdo;
我心里一时有些不妙的预感,便截了他的话,笑道,&ldo;嗯。我觉着这次会是个女孩儿呢,长得像三郎多一些,日后定然是个美人,只怕比景儿还要好看些……就叫她婉清怎么样。&rdo;
苏恒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说,&ldo;不好,&lso;婉如清扬&rso;,你殿里已经有了清扬。&rdo;
我说:&ldo;若有人用过便不好,后人要怎么取名字?不碍的。&rdo;
苏恒只说:&ldo;还早呢,也不必着急。&rdo;
外间有事,苏恒并没有久留。
我心里已对他生了警惕,立刻便命人去传红叶来,去传话的人却说,红叶不在库房。
入了夏,天气也变得不可琢磨,过了午膳不久,外间忽然便起了一阵风。穿堂而过,蓄满了水汽,竟有些凉意。
而后不及反应,天上便滚墨似的堆起了乌云,只眨眼功夫,雨幕便铺天盖地落下来。
一时空气里满是泥土清腥的味道。天地都被哗哗的雨声淹没了。
红叶依旧迟迟不归。
我心里便有些不安,将椒房殿一干人都差遣出去寻她。
明明还是正午,天色却黑得像是子夜。天际翻滚着雷鸣,有些隐隐的压抑。
珠帘想起来时,我忙起身去看,却是清扬抱了韶儿来。雷声震起来,韶儿便抱了头缩进清扬怀里,兔子般动也不动。我伸手去接他,道:&ldo;韶儿。&rdo;
他&ldo;呜&rdo;的一声便撞进我怀里来,小声道:&ldo;娘。&rdo;
我抱了他在床上坐下,便有些无奈。他这个怕雷的毛病,实在是太柔弱了些。
一道明紫色的闪电亮起来,片刻后,雷鸣如巨斧劈下来。我掩了韶儿的耳朵,他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也来盖我的耳朵。黑漆漆的猫眼里染了些水汽,却一片清亮。
我不由便微笑起来,俯身亲了亲他。
殿里伺候的人都差遣了去找红叶,御药房那边送来安胎药,只差一个洒扫的小宫女进来呈递。许是不曾进过内室的关系,一路上战战兢兢的垂着头,连步子都有些抖。清扬看她端不利索,便抬手接过来,她忙脚步匆匆的退出去。
清扬接到手里,却不急着进呈,一时只是看着那汤汁。
我说:&ldo;是安胎药,呈上来吧。&rdo;
清扬垂了眸子,道:&ldo;是。&rdo;上前时却不知怎么的,竟踩了裙子。一碗药全扣在了地上。
正巧有一道雷劈下来,那闪电映得她面色苍白,表情却如常的平淡。她说,&ldo;民女一时失手,娘娘赎罪。&rdo;
我说:&ldo;不碍。再命御药房呈一道进来吧。&rdo;
她说:&ldo;民女去取。&rdo;
她起身退下时,珠帘再一次被拨开,红叶跟水里捞出的人似的,湿淋淋闯了进来,看到清扬手里的空碗,便默然的闭上眼睛,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她大概再也站不住,软软的滑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