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刘氏被几个妇人团团围住。她手中纳着鞋底,麻线在指间灵活地穿梭,嘴里讲述着府城里的新鲜见闻。
"那绸缎庄的柜台,比咱们祠堂的门槛还要高出三分。
"针尖在发髻上轻轻蹭了蹭,
"伙计们个个戴着崭新的瓜皮帽,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
王婶子听得入了神,不自觉地张大了嘴:
"听说城里人顿顿都能吃上肉?
"
"有这等好事。
"刘氏笑说道,
"齐儿的同窗他们,他们能天天见着荤腥。
"她忽然压低声音,
"就是那肉片切得极大,肥的流油
"
吞了吞口水后,女人们发出会心的轻笑,笑声却在厢房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时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刘氏更是连手中的针线都停了下来,直到沙沙的翻书声重新响起,才又松了口气。
夜色渐深时,祠堂里慢慢聚集着人。今夜没有鸣锣召集,六十多个当家汉子都是被挨家挨户悄悄唤来的。秦茂山蹲在祖宗牌位前,旱烟锅子里的火光忽明忽暗。
"马家村又在上游筑坝了!
"秦大安一拳砸在供桌上,震得烛火剧烈跳动,
"再这么下去,咱们村,如何春播
"
角落里站起一个汉子,腰间别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
"抽死签吧!我家出两个男丁,生死不论!
"他猛地撩起衣襟,露出腰间狰狞的伤疤。
"对!打,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服。怕死的还不做鬼呢!
"
"把界碑重新钉死在河滩上!
"
“官府来了,咋们也有理。”
"干脆放水冲了他们新筑的坝子!
"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到秦茂山重重地磕了磕烟锅。火星四溅中,村长慢条斯理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