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空气凝固了。
从伦敦唐宁街十号到柏林威廉大街,从巴黎爱丽舍宫到圣彼得堡冬宫,从维也纳美泉宫到罗马奎里纳莱宫…
所有宫殿、官邸里,电报机疯了似的哒哒作响,外交信使的马车在街道上狂奔,扬起阵阵尘土。
各国的君主、总统、首相、将军们,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冰冷的天幕。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们的心脏。
法国人的血淋淋的细节,像一场噩梦在眼前重演。
他们自己的阵亡数字虽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总数,但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在等。等什么?
等天幕再次亮起,像撕开法国伤口那样,把他们国家的详细伤亡也血淋淋地展示出来!
看看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哪场战役吞噬了他们的青年?是哪条战线成了绞肉机?是哪个愚蠢的决定葬送了百万生命?
英王乔治五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怀表链。
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圣像前划着十字,祈祷声细若蚊蚋。
德皇威廉二世烦躁地扯开军装领口,对着地图上法国的位置低吼。
将军们盯着沙盘,参谋们飞快计算着兵力部署。
但所有的计划,在那片悬挂的天幕和它代表的、尚未揭晓的恐怖未来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每一个调动命令的下达,都变得犹豫不决,重若千钧。
他们害怕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导致某个巨大伤亡数字的决策者名单上。
--
普通人也在等。
工人停下机器,农民放下锄头,主妇忘了炉灶上的汤。
街头巷尾,咖啡馆里,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往日的喧嚣。
所有人都仰着头,脖子酸了也不肯低下。
那冰冷的天幕,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下一个被剖析的国家,会是谁?
--
恐慌在无声地发酵。
谣言像野草一样疯长。
“德国人要打过来了!”
“俄国佬要动员了!”
“我们国家死得最惨!”
警察和宪兵在街头巡逻,紧张地注视着任何可能引发骚动的苗头。
教堂的钟声敲响,却驱不散那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天幕的光线,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