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冷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欧罗巴各国人的脸上。
上一幕马恩河畔的“奇迹”反击——德军仓皇后撤、英法士兵在泥泞中欢呼拥抱的画面——还残留着热度。
天幕中,巴黎街头的报童嗓子都喊哑了:“马恩河大捷!德军溃退!”
天幕下,伦敦、巴黎绅士们、淑女们己经举杯庆祝:“赶走德国佬,圣诞节回家!”
一种名为“速胜”的狂热,借着天幕的“预告”,提前在英法两国的心脏里点燃、沸腾。
天幕画面切换。不再是凝固的胜利瞬间,而是动态的行军。
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在蠕动。
法国兵标志性的蓝上衣红裤子沾满了泥浆,卡其色的英军士兵背着沉重的行囊,步履蹒跚。
每个人脸上都刻着疲惫,但眼睛里却烧着两团火——马恩河打退强敌的亢奋,和对“最后胜利”的盲目渴望。
一个年轻的法军二等兵皮埃尔突然间在军营中看到,天幕中的那个自己正费力地拽着陷入泥坑的腿。
他背包上滑稽地绑着一瓶从路边农舍“征用”来的劣质红酒。
“嘿,雅克!”皮埃尔连忙向周围同样出现在天幕中的战友们咧嘴笑道,“等咱们把德国佬撵过莱茵河,就用这瓶酒,在科隆大教堂前干杯!我请客!”
天幕上,这时出现了皮埃尔掉进了泥坑中的镜头,最好是天幕下正在身边的老兵雅克,用力把他拉出泥坑,嘟囔着:“省点力气走路吧,小子。德国佬的腿,可没陷在泥里。”
天幕下皮埃尔与雅克相视一笑,显然他们并没有因为这点小水坑而对未来的胜利失去信心。
天幕上,军官们骑着马在队伍旁小跑,军刀在褪色的刀鞘里晃动。
“快!小伙子们!别让他们喘过气!”皮埃尔的连长戴高乐上尉也同样看到自己正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却充满鼓动性,“胜利就在前方!巴黎得救了,现在,把属于法兰西的土地夺回来!”
士兵们的脚步似乎加快了一点,口号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法兰西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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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唐宁街10号烟雾缭绕。首相阿斯奎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丘吉尔和基钦纳,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轻松:
丘吉尔深深吸了一口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意气风发:“首相阁下,德国人的陆上神话破灭了!他们的舰队又被我们锁死在港口,这只双头鹰,现在成了没牙的老虎!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一向以沉稳甚至阴郁著称的基钦纳勋爵,那张著名的“国家需要你”海报脸,此刻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他沉声道:“士气可用。但德国人…不会轻易认输。”话虽如此,他眼神里也透着一丝对“势在己方”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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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爱丽舍宫的会议厅,天幕的光映照着屋内几人稍霁的脸色。
总统普恩加莱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总理维维亚尼长长吁了口气。
霞飞元帅抱着胳膊站在地图前,下巴微微抬起,手指点着地图上德军撤退的方向,对身边的福煦说道:
“费迪南,看见了吗?什么‘钢铁洪流’,在法兰西的意志面前,一样会流血,一样会退却!只要再加一把力,一鼓作气…”
福煦没有立刻回应,他浓密的眉毛紧锁,目光死死锁定在天幕上部队前进的方向——埃纳河区域,那片起伏的丘陵和蜿蜒的河道,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安。
就在这时,天幕的画面猛地一切!
不再是开阔田野上疲惫却目标明确的追击。
镜头陡然拉近,一条浑浊湍急的大河横亘眼前——埃纳河。
河面水流显得急迫而阴冷。
而对岸的景象,让所有天幕下的观看者,无论是士兵还是统帅,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河对岸,原本应是德军溃退后留下的空旷地带,此刻却己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