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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从速胜到堑壕1（第2页）

高耸的河岸被切削加固，形成天然的壁垒。

田野和树林间，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巨大蜈蚣般的土埂和沟壑！

新鲜的泥土在诡异的天幕光下泛着湿冷的色泽。

粗大的树干被砍倒，枝丫削尖，层层叠叠地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像恶毒的荆棘丛林。

一个个用沙袋和圆木垒砌的机枪巢，如同毒蛇的巢穴，黑洞洞的射击孔森然指向河面和对岸的滩涂。

无数德军士兵像忙碌的工蚁，挥舞着工兵铲，拼命加深壕沟，加固掩体。

一门门火炮被拖拽到精心挑选的制高点，炮口高昂，俯视着河滩。

【1914年9月15日，埃纳河。】

天幕冰冷的合成音报出时间地点，像丧钟敲响。

画面瞬间被爆炸和火光撕裂！

短暂的、象征性的法军炮火准备落在德军阵地上，只激起几团微不足道的烟尘。

冲锋号刺耳地响起！法军士兵跃出他们临时挖掘的浅壕，呐喊着冲向河岸，试图涉水强渡。

迎接他们的，是地狱的叹息！

对岸沉寂的德军阵地上，骤然爆发出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橘红色火舌！

“哒哒哒哒哒——！”马克沁重机枪那特有的、如同巨大布匹被撕裂的恐怖声响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子弹如同泼洒的钢铁暴雨，瞬间覆盖了河滩和浅水区。

冲在最前面的法军士兵，像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的稻草人，成片地、无声无息地栽倒！鲜血在浑浊的河水中晕开大片刺目的猩红。

迫击炮弹尖啸着落下，精准地砸在后续的进攻队形中，炸起冲天的泥浆、水柱和破碎的肢体。

试图架设浮桥的工兵，连人带桥被猛烈的炮火撕碎。

天幕下，皮埃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到天幕上，当他们这个连队离河岸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冲在前面的雅克

那个刚刚在天幕上把他拉出泥坑的老兵，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像破麻袋一样扑倒在冰冷的河水里，红色的裤子迅速被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他背包上那瓶象征胜利的红酒，被一颗流弹击中，“啪”地碎裂，劣质的酒液混着泥水流淌下来，像血。

皮埃尔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但现在是6月26日，他的脸上只有汗水？没有旁边倒下的战友溅出的血？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看到三个月后的自己就像鸵鸟一样，猛地扑进一个弹坑，蜷缩起来，浑身筛糠般颤抖。

胜利的泡影，在埃纳河冰冷的河水和德军炽热、精准、毁灭性的火力网面前，“噗”地一声，彻底破灭了。连一丝挣扎的涟漪都没有。

画面冷酷地切换着：

英军试图从侧翼发起进攻，同样被预设的交叉火力点压制在开阔地上动弹不得；

一名法军军官挥舞着手枪试图重新组织冲锋，下一秒就被机枪子弹打成了蜂窝；

成群的士兵被压制在河岸陡坡下，头都抬不起来，绝望地听着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

进攻，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效率惊人的屠杀。

马恩河带来的“速胜”希望，连同无数年轻的生命，一同沉入了埃纳河浑浊的河底。

河对岸那道由泥土、钢铁和死亡意志构筑的“墙”，冷酷地宣告着：战争，进入了新的、更血腥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