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英国人真在加里波利栽了跟头…那我们…我们还能在西线顶住德国人多久?两年?恐怕都撑不到!到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革命”两个字像幽灵一样飘荡在富丽堂皇的大殿里。
尼古拉二世的脸拉得很长,像霜打的茄子。
他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只能…只能祈求上帝保佑英法创造奇迹了。历史上准备不足却打赢的仗,也不是没有…”
他试图给自己找点安慰,但语气虚弱得很。
突然,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带着一丝迁怒的意味抱怨:
“旅游地图!堂堂大英帝国陆军!连一张像样的军用地图都搞不到吗?他们的海军…海军手里总该有吧?”
他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嘲讽,
“也对…英国陆军和海军之间那点破事,全世界都知道。就算海军真有精确地图,他们舍得给陆军用才怪!一群蠢货!”
沙皇的抱怨,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和对盟友的极度不信任。
这场被寄予厚望的战役,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天幕之下,欧洲的平民百姓也被这戏剧性的转折搅得心神不宁。
在伦敦、巴黎、悉尼的街头,大部分普通民众依然本能地相信大英帝国和法兰西的无敌舰队。
酒馆里,人们举杯高喊:
“给土耳其人点颜色看看!”
“皇家海军万岁!”
他们选择性忽略了那些混乱的准备画面,只愿意相信帝国最终会碾碎一切障碍。
但在大学安静的图书馆里,在退役老兵昏暗的客厅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些敏锐的教授指着天幕上那些强征的牲畜、装满水的陶罐、过时的地图,忧心忡忡地对学生低语:“这不像胜利的序曲,这更像是…灾难的前奏。”
经历过布尔战争的老兵,摸着旧伤疤,看着天幕上那陌生的半岛地形,喃喃自语:“滩头…悬崖…没有重装备…上帝,这地方简首是机枪的屠宰场…”
而在柏林、维也纳、伊斯坦布尔的咖啡馆和广场,一股压抑的兴奋在德、奥、土民众中悄然蔓延。
虽然天幕还未展示战役结果,但英国人那狼狈不堪的准备,像一剂强心针。
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一丝不敢大声宣扬的期待:
“看!英国人也没那么神!”
“土耳其海峡是我们的堡垒!”
“也许…也许我们能赢?”
“上帝保佑苏丹!保佑我们的战士!”
这种“希望”,更像是一种溺水者抓住稻草的自欺欺人。
他们刻意忽略了协约国庞大的兵力、恐怖的工业潜力和海军的绝对优势,只愿意放大英军仓促带来的那一点点渺茫曙光。
德奥高层那点刚刚燃起的“转机”之火,在底层民众这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变成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自我安慰。
然而,冰冷的现实和天幕尚未揭晓的血腥结局,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悬在所有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