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冰冷地念出数字:
1915年10月,撤退开始时,塞军约42万人。
11月底,到达科索沃时,仅剩30万人。
12月,穿越阿尔巴尼亚山区,约22万人。
1916年2月,最终到达希腊科孚岛时,幸存者不足15万人。
备注:饥饿、严寒、疾病、追兵,造成约15万人死于阿尔巴尼亚雪山。
最后,天幕定格在一幅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塞尔维亚版图的、由德、奥、保三国国旗拼接而成的占领图。
鲜红的“全境占领”字样,如同淋漓的鲜血,刺得人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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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热窝,米利亚茨卡河边那栋熟悉的破旧公寓。天幕的光线映照着七张年轻却惨无人色的脸。
他刚才还因为天幕预告“成功刺杀斐迪南”而血脉贲张,但现在,看着屏幕上塞尔维亚的炼狱景象——
尸横遍野的战场、伤寒肆虐的军营、雪山中蜿蜒的死亡之路、最后那刺眼的全境占领图——
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不…不可能是这样…”察布里诺维奇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
他视若珍宝的自制炸弹图纸散落一地,被他踩在脚下也浑然不觉。
他脑海中只剩下天幕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塞军尸体,那些在雪地里冻僵的同胞。
他引以为傲的“炸弹”,带来的不是解放,而是通往地狱的引信?
他脸色灰败得像死人,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名垂青史?英雄?看着天幕上塞尔维亚亡国的地图,这两个词此刻显得如此讽刺和可笑。
奥匈的监狱关不住自己的名字?可现在,整个塞尔维亚都没了!名字刻在亡国的耻辱柱上吗?
普萨拉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天幕上那片象征着亡国的占领区地图,又低头看看自己布满老茧、准备去“战斗”的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死寂。是普林西普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那条透气的窗户缝隙死死关上!
毯子彻底隔绝了窗外那令人绝望的天幕光芒,也隔绝了那个他们亲手点燃、却将整个民族焚烧殆尽的未来。
屋里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粗重、混乱、带着恐惧和崩溃边缘喘息的呼吸声。
几分钟前,他们还沉浸在天幕预示“成功刺杀”带来的狂热中;
几分钟后,他们成了自己民族濒临灭绝的见证者,更是…罪魁祸首的预感,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进每个人的灵魂。
民族英雄?萨拉热窝的窗后,只剩下七个被亡国噩梦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黑暗中的年轻人。
他们终于明白了,那颗射向斐迪南的子弹,代价是什么。那代价,是整个塞尔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