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目标…逐次攻击…消耗…”
他咀嚼着这些冰冷的词汇,试图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东西。
“如果…如果未来还有类似的战役,由我福煦来主导…”
他眼神闪烁,大脑飞速运转,
“怎样才能比这打得更好?怎样才能让法国陆军重新拿回主导权和荣耀?”
他在脑海中疯狂推演,将天幕呈现的静态画面,想象成动态的战场,寻找着可能的破绽和机会。
柏林,无忧宫。
奢华的宫殿此刻被天幕的冷光笼罩,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德皇威廉二世背对着巨大的窗户,天幕上索姆河英法联军的庞大进攻箭头仿佛正对着他的后心。
他烦躁地踱步,镶嵌宝石的佩剑剑鞘磕碰着昂贵的镶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凡尔登!凡尔登赢不了!贝当…那个该死的贝当!”
威廉二世猛地转身,冲着小毛奇和法金汉咆哮,脸色因为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而涨红。
“我们投入了多少精锐?多少炮弹?现在天幕告诉我们,那个贝当,一个上校!他挡在了前面!他让我们的鲜血白流了!”
法金汉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凡尔登的僵局和失败前景,像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负责的总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似乎正在被无情嘲弄。
反而是与自己无关的小毛奇则显得相对冷静,但眼神深处也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紧盯着索姆河地图上德军那道被标注为“最坚强”的防线。
“陛下,凡尔登…我们或许无法取得预期的胜利,但贝当的法军同样损失惨重,他们己被牢牢钉死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声音低沉,试图稳住皇帝的情绪,“现在,真正的威胁,在这里!”他指向天幕上的索姆河区域。
“英国人!还有残余的法国佬!”
威廉二世顺着法金汉的手指,看着那代表英法联军的、数量庞大的蓝色箭头,以及标注的炮兵、空军优势数字,声音里充满了惊怒。
“39个师!他们想干什么?趁我们在凡尔登流血,从侧翼给我们致命一刀吗?索姆河…我们守得住吗?法金汉!你说!”
法金汉没有立刻回答。
他死死盯着天幕上德军防线的细节,特别是那三道阵地、坑道工事和层层叠叠的铁丝网。
“防线是坚固的,陛下。第2集团军也是久经战阵。”
他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但…两线作战…”
他吐出这个词,声音干涩,“凡尔登吸走了我们太多的血液和钢铁。索姆河…我们还有多少预备队可以填进去?如果…如果索姆河也守不住…”
后面的话,法金汉没有说出口。
但威廉二世和小毛奇都听懂了。
如果索姆河再被打穿,那么这场被天幕称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局,几乎就在眼前了——德国,将无力回天!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无忧宫窗外天幕投射的青白光芒,无声地蔓延开来,浸透了宫殿里每一个人的骨髓。
日德兰海战的阴影尚未散去,索姆河的血色风暴,己然在未来的地平线上,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天幕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开阔的、即将被炮火覆盖的田野上,黑压压的英军士兵正从集结地域走出,走向未知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