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璎平常在村子里都是女扮男装,衣柜里男装比女装还多,因此柜子里多出的这几件男装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什么时候买了新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在院子里的菜地和水井边溜达完,只觉感慨。
这瞧着不像遭了贼,倒像是瑗瑗讲过的那个故事,叫什么……
“田螺姑娘”。
对,是田螺姑娘。
只是这大冷天的,哪来的田螺姑娘,帮她打理菜园和茅屋,瞧着连屋顶那几个破洞都修好了。
祁璎挠了挠头,寻思不会是村里哪家姑娘t又对她起了念头,默默做了这番好事?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惜她是女的,注定只能辜负芳心。
去左邻右舍问了一圈,村民们见了她,个个神色怪异。
隔壁刘婶多年咳疾,全靠祁郎中治好,这时候赶紧表忠心,忧心忡忡凑来她耳边嘀咕,说是有个男人住进了她的屋子,自称是她夫郎,还感谢村民们照顾她。
两个男人结为夫婿,闻所未闻,村里一时炸了锅,多少觊觎着祁郎中的姑娘心碎。
祁璎火气直冒,心想这是谁在恶作剧,败坏她的名声。
她提着木杖,跟刘婶道完谢,匆匆忙忙往院子里赶,准备教训这个扯着谎话鸠占鹊巢的流浪汉……
末了脚步一顿,祁璎突然愣住。
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她快要忘记,在十多年前,离开芪月族来到这里之前……
她的确有过夫郎。
不仅有夫郎,还有女儿,有一个遮风挡雨很是像样的家。
可惜她执念太深,弄丢了他们。
祁璎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摆设,捂住唇,突然被久远的回忆吞没。
轻轻的脚步声唤回祁璎的神志。
她背脊微僵,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站在原地不敢回头。只闻得那脚步声顿停,风里传来那人骤乱的呼吸……
“阿璎。”很轻的唤声,比十数年来她梦里的更生动清晰。
祁璎抓着木杖,披着蓑衣,几乎不敢相信,怔怔红着眼回过身。
看见几步之外,小院竹门边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袭青衫,只以桃木簪绾发,白净温润的容颜与她的记忆重合。
从年幼青梅竹马,到少年新婚大喜,她心上牵挂的从来是同一人。
只是比起当年决裂时的悲怆,他眼里更多了千帆过尽的沉着,绵长不尽的思念几乎伴着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