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郡,五丈原,汉军大营。
帅帐之内,气氛异常沉重,季汉北伐的高级将领几乎全部聚集于此,但这群悍将们不复往日的精明强干,还有几人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主座发呆。
因为他们无可置疑的核心和精神支柱——诸葛丞相,己经在三天前星陨了。
现在暂代主持军务的,是丞相府长史杨仪,他既是丞相临终前指定的撤军总指挥,同时丞相尚在世时,他也是丞相在前线军务最重要的副手,经验丰富。
在他的调度下,丞相逝世后的三天里,不仅没有丝毫情报泄露,同时军中各部相安无事,有条不紊地做好了转移回师的准备。
但杨仪的面色,此时阴沉的可怕。
虽然他这三天做的事,和往日并无不同,但感受到的压力却是天差地别——当自己背后没有那位巨人支撑时,他只感觉自己每做一个决定,都像是在凝视万丈深渊。
他己经连续三夜没合眼了。
杨仪沙哑着开口道:“子远(吴懿字),汉中方面确保无碍否?”
左将军吴懿拱手道:“确保万无一失,我部按计划于后日出发,疾行返回汉中,必不有失!”
杨仪轻轻点头,接着问道:“子均(王平字)”
问过五六位将领之后,杨仪才看向末尾的将军:“伯约,你所统属的虎步军,乃是丞相生前精心筹备之军,此次殿后,你能做到吗?!”
姜维昂首挺胸道:“必不负使命!”俄而,他又略微迟疑地一拱手:“长史,丞相遗命,乃是征西大将军(魏延)断后,我部次之。现在丞相离去己有三日,我们是否应当将实情告知征西大将军?”
杨仪阴沉的脸,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呵,那莽夫”他无比想说“随那匹夫自生自灭去吧!”但也知道,这种话现在决不能说出口,于是解释道:
“那莽夫刚愎自用,行事乖僻,若让他知道丞相离世的消息,鬼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被伪魏敌军看出端倪,必会大大阻碍我等回师。
因此,待各部准备完毕,开始按计划撤军时,再告知那个莽夫,呵,那时他不想撤也得殿后。那莽夫打仗手艺还行,不用过多操心。
但是,若有人敢私下往前军传递消息,休怪某军法无情!”
此时,突然帐外一阵喧哗,杨仪不由怒喝道:“何人敢在阵内喧哗?!”
“是我。”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踏入帅帐之内。
看清楚来人之后,杨仪不由得睁大眼睛:“休,休昭?!你怎么到前线来了?!”
来人正是侍中董允,生性耿首肃穆的他,扫了一眼帐内诸将,点了点头:“除了征北大将军,基本都在这里了,很好。”
接着,他才回答杨仪的问题:“我从成都到这里,乃是为了宣读陛下的旨意。”
“陛下?”
杨仪还在愣神时,董允快步走向前,对着杨仪沉声问道:“威公(杨仪字),在宣旨之前,我必须问清楚,丞相,丞相他,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