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是白色料石,另一种墨菊是青金石所制。
装饰之中,尤为特殊的是一小丛兰草的叶子,这是用象牙染色制成的。
在婉襄看来,尤为可谈的是画珐琅的花盆,上绘唐草纹饰,颇有些敦煌富丽之风。
“士子们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本是件荣耀一生的事。尤其能入一甲,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惜小张大人的父亲偏偏已经位极人臣,恐怕天下士子口诛笔伐,也不得不这样做。”
一方面,若是没有张廷玉,张若霭也可能不能得到这样的好的教育,从而得到这样好的成绩。
而另一方面,状元、榜眼、探花,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荣耀,就要这样生生失去。
到底还是遗憾的。
“不过张廷玉大人顾虑得也很是,一次春闱一甲人数不过三人,但历朝历代总也有上千人。当时是一甲荣耀,最终位极人臣,满门荣耀的又有几人?”
“留余荫,比一时的荣光更重要得多。”
另一盆石榴盆景已经结满了咧嘴的石榴,叶片是点翠,石榴是蜜蜡,石榴籽则是红宝石。树下有象牙染色的兰花,以及红珊瑚树。
婉襄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颗石榴的籽,其他叶片也微微晃动起来。
“所以朕将张若霭改成了二甲头名,授为翰林编修,又令他在办理军机处行走。”
这个“行走”,可不是寻常人走路,乃即入值办事,却又没有正式官衔者。
有点像是如今的实习生,但也并不完全一致。
军机处是雍正一朝中枢权力机关,这不就是给予上进之阶了?
只不知这位小张大人最后的结局如何。
系统越来越不好用了,孕晚期越来越难受,婉襄实在有些懒得搜索。
婉襄仍旧欣赏着那两盆盆景,忽而发现雍正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了。
她往旁边望了一眼,才发觉他正定定地望着她,眼中藏有戏谑之意。
见自己已经被婉襄发觉,便笑道:“这两盆盆景就这样好,这样喜欢,连朕你都不在意了?”
婉襄轻哼了一声,继续整理着石榴花盆景的叶子,“盆景是无声的诗,立体的画,自然多有可欣赏品味之处。”
“更何况石榴寓意多子,‘百子呈祥’,四哥难道不喜欢吗?”
今日已经是六月十一日了,弘曕会在这一日的亥时出生,如今只是黄昏,还有三个时辰。
她已经感觉到腹部有下坠之意,可是雍正不在身旁她总觉得不安心,总归她是在西峰秀色,这早已准备好的产房之中。
雍正大约也是担心的,所以这一段时日他处理政事,总是在含韵斋里。
“朕倒是觉得这盆景也就一般般。盆景本为微缩之景,然则许多细节都不曾做到。”
“譬如石榴生性喜重,应当在树根处摆些山石才是。又如石榴生于六月,菊花盛开于九月,如何能出现在同一处盆景之中?”
他在这些事上总是很多想法,婉襄并不想和他辩论。
不过,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四哥是在奏折中看见什么好事了么?”
他好像就等着她这样一问,“河南巡抚孙国玺奏报豫省历年耗羡银两与司库存银,你来猜一猜,这数字是多少。”
一省之司库存银,婉襄还是当真不知道应该是怎么样的量级。
她略想了片刻,便回答他:“五十万两?”
雍正立时便道:“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