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样说的话,应当是比五十万两要少。
婉襄又道:“二十万两?”
雍正亦摆了摆手,“豫省人口众多,岂止于此。”
婉襄又十万两十万两地往上猜,终究都不对,便只好央求雍正,“好四哥,你就告诉我吧。”
他一下子轻笑起来,干脆利落地告诉了她答案,“七十万两。”
“那……”
婉襄登时便要同他算账,但却又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件好事。
“司库存银七十万两,而存贮谷麦共计二十八万石又奇。”
是很动人的数字。
“从前朕创立火耗归公之法,本为澄清吏治,修养民生。此项本出于官民,如今公用充裕,朕仍一次加恩于本地官民,不必归于公帑。”
“这几年间推行火耗归公之制,仅豫省便存银七十万两,而官员可得养廉,百姓安居乐业,朕已决定蠲免河南本年地丁钱粮四十万两,即以存贮之耗羡照数拨还。”
从前婉襄只听过火耗归公之法,却从未听过这样具象的成果。
她其实并不算太清楚河南省此时的人口、每个百姓生活一年需要花费多少银两、粮食。
但四十万两,对他们而言应当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四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雍正轻哼一声,旋即笑起来,“朕是天子。”
天子很快就重新投入到了他的那些奏章中去。
六月时总是多雨,听见下雨的声音,婉襄转头望向窗外,“这扫晴娘也实在没有什么用处,竟又下雨了。分些给干旱的地方多好。”
这几日连阴不止,婉成不得出门,无新虫可捉,觉得十分无聊,便带着嘉祥剪了许多妇人举帚像,悬挂在门框左边,用来祈求晴天。
婉襄方才说的话,看来雍正也没有听进去。
他将一本奏章放到了一旁,面上微有恼怒之色。
“查郎阿上奏,伊令副将纪成斌,总兵张元佐在乱山环绕,路径错杂,最容藏奸的搜济与无克克两处卡伦驻扎,然此二人皆玩忽职守,任意抗违,负恩纵贼,漫视军务。”
“纪成斌从前便有失机纵贼之绩,本应正名典刑,蒙朕隆恩宽宥,方才保全性命,仍留军营效力。如今奉命驻扎搜济,仍然不思上进报国,故违将令……”
“此人还是雍正元年时年羹尧保荐,朕乃用为副将者。年羹尧乃大奸大恶之人,所重用提拔之人果业昏庸怯懦,玩愒性成,是将军国大事视同膜外的卑鄙之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羹尧提拔的人犯了错,再提及年羹尧,还是这样恨。
婉襄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发表什么意见。
他定然会好好地处理纪成斌,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婉襄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哼,好一个副都统,好一个黑色!”
婉襄原来以为雍正为纪成斌之事发过脾气,便会很快安静下来处理其他的事,他此时骤然又冷笑了一声,让她疑惑。
黑色?什么黑色?
“难怪西北得胜如此艰难,尽是些狂悖奸逆,不知体恤士兵百姓之人。黑色身为副都统,奉命率领马场兵丁一千名前往军营。”
“期间兵丁不过小有过失,伊动辄罚银一两乃至五两不等。打着官用的名声中饱私囊,似此等畜生,岂可再膺领兵之任?”
天高皇帝远,雍正所知的所有事不过都要听有权利的人上奏,时日一长,很多人当然就有恃无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