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红木地板被佣人擦得锃亮,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映出各异的神色。
鹿小满牵着鹿鸣蹊刚走到楼梯转角,客厅里的交谈声便淡了几分,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黏了过来。
有旁支亲戚的探究,有佣人揣度的打量,更有几分藏在暗处的敌意,像细密的网,试图将她罩住。
此时商砚芹正坐在客厅主位旁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手串。
楚烟则挨着她站着,姿态亲昵地替她整理着披肩的流苏。
“姑姑,您这串珠子包浆真好,得盘了有些年头吧?”
楚烟的声音甜得发腻,眼角馀光却早就瞥见了楼梯口的动静,说话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眩耀。
整个上林苑,谁不知道商砚芹是商临渊唯一的亲姑姑,在商家说话极有分量,而她楚烟,是唯一能跟商砚芹这样亲近的晚辈。
商砚芹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这丫头,眼光倒是练出来了。这是我出嫁时,老太太给的陪嫁,算起来快三十年了。”
楚烟心里得意,抬眼看向鹿小满,脸上挤出柔和的笑,起身时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
“小满下来了?老夫人睡安稳了吗?刚才我还跟姑姑说,该给老夫人备些助眠的香熏,我认识个调香师”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
“奶奶!”鹿鸣蹊挣开鹿小满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向林清菡。
林清菡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草莓,见小家伙扑过来,忙放下盘子接住,眼框都笑弯了。
“哎哟,我们鸣蹊回来了?刚才在楼上有没有淘气?”
“没有!”鹿鸣蹊小胸脯一挺,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半块杏仁糕,“曾曾祖母给我的,说下周生日宴让我和妈咪都来吃好吃的!”
“哦?老夫人亲口邀的?”林清菡的心瞬间软得象棉花糖。
她盼孙子盼了太多年,商临渊这块冰疙瘩始终不开窍,如今抱着鸣蹊软乎乎的小身子,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话,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糖都给他。
“那可得来!奶奶给你准备最大的草莓蛋糕,比你商蜀黍还高!”
“耶!”鹿鸣蹊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口水印子沾在她脸颊上。
林清菡却笑得更欢了,掏出手帕慢悠悠给他擦嘴:“这孩子,跟我就是投缘。”
她边说边捏了捏鸣蹊的脸蛋,又忍不住问:“在幼儿园有没有小姑娘喜欢你啊?”
鹿鸣蹊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她们总抢我的奥特曼卡片。”
“那奶奶给你买最新款的,让她们羡慕去!”
林清菡笑得眼角起了细纹,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来,跟奶奶坐一会,奶奶给你看上次去旅游时拍的照片,可美了”
“好!”鹿鸣蹊被她牵着往沙发走,路过楚烟身边时,还不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上次在楼下,这个阿姨凶妈咪的样子,他可没忘。
楚烟的脸“唰”地白了。
她看着林清菡对鹿鸣蹊那股子疼惜劲儿,指甲几乎要掐进真皮沙发。
她陪在商临渊身边七年,还舍身救了林清菡一命,才终于换来她的另眼相看,可这个臭崽子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更让她窒息的是老夫人的生日宴。
那是商家最重要的家宴,连她都是讨好了林清菡和商砚芹,才得到同意可以参加的。
鹿小满凭什么能让老夫人亲口邀请?
“临渊。”楚烟深吸一口气,走到刚下楼的商临渊身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