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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ot;你他妈鬼点子还不少！&ot;匪连长向大个子和猴子脸一努下巴，&ot;跟他去，一步别离开！这小子总要回窝棚，是不是要捣什么鬼呀，到那儿仔细看看！&ot;

来到地头上，小高说：&ot;地里泞，你俩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去就来。&ot;

大高个说声好，站住了。可猴子脸说：&ot;不行，连长说了叫一步不离，一块儿走！&ot;

大个子一看猴子脸挺较真，也只好跟了进来。

小高进了地，先挑了两个大西瓜，给两个匪军一人抱住一个。她想：&ot;给他俩先占住手，真发现情况，他们来不及举枪，我就拿手榴弹收拾了他们。&ot;她核计着钻进窝棚后，怎么才能挡住匪兵的视线，叫他们发现不了军装之类的东西。靠近窝棚了，里边散出来一股焦糊味。小高心想下雨天气味散得慢，刚才烧袖子那味还挺浓呢。她弯身掀开草帘子把头一伸，嗬，不光呛得喘不过气来，而且满屋子白烟，什么也看不见。原来她毛手毛脚，刚才没把袖子上的火灭净，现在又烧起来了。

猴子脸紧跟着小高把头探进窝棚，马上又咳嗽着抽了回去，骂道：&ot;大白天你熏什么蚊子呀！&ot;

小高用柴禾棍在地上写了&ot;快走，向西&ot;四个字，同时大声说：&ot;老总，烟不大，进来呆会儿吧！&ot;

&ot;少耍贫嘴，你快点吧！&ot;

小高再次踩息了火，把自己的干粮袋藏在草下边。想到这一阵毁了老乡几个西瓜，又用柴炭棍写上&ot;瓜钱&ot;两个字。她把手榴弹在手里掂了掂，心想，以后俞洁单独行动了，这东西该留给她。匪军们身上有的是手榴弹，真需要时不怕弄不到，便把它放在了显眼的地方。从草铺上找到一领破蓑衣，抓起来夹在胳膊底下，钻出了窝棚。

猴子脸在外边一直不停嘴地催：&ot;快快快。&ot;小高说：&ot;光说快，里边睁得开眼吗？就这样我还没找着干粮呢。&ot;

他们回到大道上。小高虽然不知道相公店在东还是在西，可知道国民党当官的向来是行军走前边，打仗拉在后边。一看匪连长站在尽西头，就说了声：&ot;走吧！&ot;领着朝西走去。匪连长打头，后边跟着整整一连机械化的军队。

八

周忆严从窝棚出来时，天还没有大亮。白茫茫的雾气充满天地之间。

她先是顺着大路往西走，把所能看到的树林、高庄稼地尽力记在脑子里，计划着出现情况时的撤退路线。连日阴雨，没有人下地，雾厚天晦，听不到鸡鸣狗吠，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村口前了。

这些年行军的经验告诉忆严，贫农户多半住在村边村后，沿道临街那是富裕户的地盘。她就沿着村边往村后绕过去。才拐过东北角，从一条南北巷子里传来钩担水桶声。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妇女挑着水桶出了巷口。敌占区的妇女多半怕见兵，而且整天关在屋门里，也提供不出什么情况。忆严就没打招呼，继续往前走。

挑水的妇女显然感到身后有人行动，不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待到看清周忆严，失口叫了声：&ot;俺的娘！&ot;就把扁担水桶放到了地上。忆严一见，忙说：&ot;别怕，你挑你的水去！&ot;可那妇女直接走到忆严面前说：&ot;大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看看我是谁？&ot;

忆严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嫚。

&ot;二嫚！可真巧。&ot;忆严拉住二嫚的手说：&ot;你怎么在这儿？&ot;

&ot;俺公公就是这个村的呀，你们队伍全来了？&ot;

&ot;就是我一个人。&ot;

&ot;就你一个？&ot;二嫚左右看了看，小声说：&ot;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到家去。&ot;

二嫚挑起水桶，领着忆严进了巷子，拐进路西一座角门里。二嫚径直走进堂屋，忆严站在院中打量这个小院。三间北屋，两间东屋，西屋只剩了房基，上边堆着些柴草木料，整个院子收拾得整洁有序。北房西山头有个窄夹道，是通后院的。忆严正要去看个仔细，一阵咳嗽声，二嫚的公公披着件单褂子出来了，一看见忆严就亲热地说：&ot;孩子，快上屋里坐去。&ot;

忆严进了屋，老大爷就往炕上让，忆严说不会盘腿，勉强就炕沿坐下来。老大爷说，二嫚告诉他被救的经过，真想钉个长生牌位把她们供起来。可一想，她们都是自己儿子的同志呀，哪能使这个老办法，只等队伍过来的时候表表心意吧。偏巧不巧，当天半夜大队伍就过来了，他们在这街上打火做饭，这院里也来了一班人。老人就急忙把只最大的母鸡宰了，悄不言地塞进菜锅里。那个班长发现了，说啥要拿出来，二嫚哭啊闹的不许他们往外拿。那个班长才叫有主意，说是&ot;不拿，不拿，煮着吧！&ot;却跑到连部报告去了。不一会儿连长、指导员都来了。听说这是烈属，他们扛了十来个干粮袋，哗的一下，都倒到围里说：&ot;难为你了，大爷，我们是来替烈士尽尽孝心的。&ot;说着拿锹的拿锹，使管帚的使管帚，把这屋里屋外好收拾了一阵。老人以为他们能住两天呢，笑呵呵地只看着他们忙活。谁知道刚忙活完，集合号响了，这些人一人端了一缸子小米饭就出发。别说鸡，剩下的半锅饭都留下了。老人说忆严来得正好，快完成这劳军的心愿吧，这回找到正头香主了。

说话间，外屋风箱响，锅勺动，二馒已在做饭。忆严赶紧拦住说：&ot;你别忙，我可没工夫吃饭！&ot;老人一听，有些恼了：&ot;怎么你拿我们当外人呀！&ot;忆严连忙解释，把她们三个的情况说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