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哥和姐姐来了,用了午饭再启程吧?”
梁俊道:“我接了长辈遗物就回皇城,皇城那边尚需安顿!”
梁俊用大箱子将梁老夫人的衣物装敛进去,这些衣物里多是穿过的,其间亦不乏有崭新的,瞧着一次也没穿过。
洛俪道:“姐姐,我娘的衣裙你试试,旧裳留给我作念想,新的你拿去穿。”
亲人的衣物留有祥瑞、福气,这是大赵人的说法。大赵人在亲人过世后,会留下一些亲人的遗物作为念想,比如亲人的衣物若是亲人中有穿上合身的,也不会因是亲人遗物有所忌讳,反而觉得那是亲人留下的福瑞与祝福,上面有亲人的残留的温暖。
最初,这只是鲁省一带百姓的习俗,大赵一统天下之后,久而久之成了天下百姓的习俗,一来朝廷力举节俭,二来又合了百姓们根深蒂固地认为:亲人离开了,但他们的爱与祝福还在。
梁娥眉并未推辞,取了一套浅绿底绣着兰草的,一抖开往自己比画了一下,索性到洛俪的内室换上。
白芷给她整理一番:“姑娘,你的身量与姑太太一样,长短胖瘦就跟照着你的身量做的一样。这式样真好看,还有这绣工、颜色,不比针工局女官做的差。”
浅绿的裳,衣襟绣着兰草,袖口很宽大,裙摆上亦绣有兰草,腰身以上又绣了两句关于兰草的诗词,字写得漂亮如行云,穿在身上竟有一股道不出的风雅飘逸之感,一下就将梁娥眉别有风姿映衬出来。
“哥、妹妹,好看吗?”
洛俪连连点头,“很漂亮,比我穿上好看多了!”
梁娥眉也很喜欢这式样,可见当年的梁氏是个极爱打扮的贵女,且她的风格又与寻常人不同,衣裙服饰的式样是梁娥眉从未见过的,自好衬托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洛俪从母亲的首饰盒子里取出一整套蓝宝石的,“这一套给姐姐罢。”
梁娥眉道:“妹妹留下罢,我从姑母的首饰里挑几件留作念想。”
洛俪给了他们兄妹很多。
她不能再要这么贵重的首饰。
梁娥眉坚持在另一只不成套的首饰盒子里挑几件,虽事隔二十年,首饰盒子的首饰依旧精致典雅,丝毫没有式样太老,或太过粗糙之感。
曾经的梁氏是一个美丽、优雅又很精致的女人,她会把自己最美、最特别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即便过去若干年,还有人提到她的美丽与婉约。
洛俪从锦盒里挑了几样首饰出来,“这几件首饰送给表嫂,当是我娘留给她的见面礼。”
梁娥眉将梁老夫人的两只首饰盒启开,“妹妹挑几样罢!”
洛俪从里头拣了一对宝石赤金镯子。
梁娥眉道:“妹妹再挑几件。”
“不了,有这一对留作念想就足够了,其他的,姐姐带回去。”手里的赤金嵌宝石镯子,前世时戴在池老太太的手腕上,池老太太还时常兴奋地告诉别人“这是我家宓儿攒了几年的贴己银子给我买的。”
什么池宓买的,分明就是梁老夫人留下的首饰。
池宓,你还想有前世的好事——永不可能。
洛俪从内室出来,手里拿了一只玉瓶儿,“把箱子打开。”
梁娥眉不问原由,启开之后,洛俪从里头寻出一只玉瓶儿,看了又看,里头有些脏,“这是我炼制的凝露,必须用玉瓶装敛,可我手头的玉瓶不多,且这玉瓶是我从师门带回之物……”
她从芙蓉岛带回的东西虽多,可奇花异草都种在顺天府颐和堂后院。
梁娥眉将翡翠瓶子交给白芷,“去洗干净。”
再回来时,白芷将翡翠瓶递给洛俪,她将玉瓶的凝露倒入翡翠瓶,“一日一滴,在一桶里稀释,用此水煮茶饮食。香茗大师曾求购凝露,一滴十金。”
梁俊原不想会有此等东西,可吴莘与他都饮过洛俪的药酒,饮下之后,浑身舒坦,精神大振。吴莘的身子也是一日好过一日,以前苍白无血色,而今还有了两分血色。
洛俪道:“不用每日一滴,偶尔一日饮上一滴即可。这庄子上不热不燥,正合读书,若是吴七公子有与我家三弟一同读书的想法,欢迎他来。”
若是没有想法,就当她没说。
她不是关心吴茹姐弟,只是因为梁俊觉得应该关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