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不是一声巨响,而是一连串密集到无法分辨的、令人耳膜撕裂的哀嚎。是木头在断裂,是石料在崩塌,是整座“忘忧楼”,这栋承载着虚假欢乐的建筑,在发出它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真实的声音。
“操!”
阿鲁迪巴下意识地咆哮出声,他那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惊雷劈中的巨熊,猛地弓起。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米罗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只知道,头顶上那片华丽的雕花天花板,正带着万钧之势,夹杂着碎裂的瓦片和横梁,朝着他们三个人的脑袋砸了下来!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和迷茫。
“趴下!”
他大吼着,像一堵移动的城墙,不假思索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瞬,试图用自己那身坚不可摧的黄金圣衣和宽阔的脊背,为同伴扛起一片天。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银色的电光。
“星云锁链!”
瞬的声音,在漫天坠落的尘埃和碎屑中,清晰得如同水晶。他没有躲,也没有趴下。
那条总是显得有些犹豫的锁链,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与迅猛。它不再是试探,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了一张巨大而精密的银色穹顶,在三人头顶上空,瞬间展开!
砰!砰!砰砰砰——!
水桶粗的横梁,磨盘大的石块,雨点般砸在银色的锁链网上,却像是砸在了一面最坚韧的蛛网上,被那股柔韧而强大的力量一一弹开,或是卸去了所有力道,无声地滑落到一旁。
烟尘弥漫,视线几乎被完全遮蔽。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呻吟、崩塌。
可在这片末日般的景象中央,却有一个人,站得笔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米罗仰着头,张开双臂,任由那些碎小的木屑和灰尘落在他的脸上、头发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防御。他在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惊天动地,笑得像个终于砸碎了所有玩具的、被宠坏的孩子。
他的笑声,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破坏的快感。
“听到了吗?!天上那个缩头乌龟!”他冲着不断塌陷的屋顶,放声咆哮,“这他妈的,才叫热闹!这才叫他妈的,烟火气!”
那些原本正逼近他们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表现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镇定”。
他们没有躲闪,没有奔跑,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根断裂的房梁呼啸着砸下,正中一个“人”的身体,那具空壳瞬间就被压成了肉饼,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一块巨石滚落,将七八个“人”碾成了齑粉,他们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被无声无息地抹去。
他们依旧维持着那种包围的阵型,迈着那种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米罗他们走来。
哪怕头顶就是死亡,哪怕脚下就是同伴的残骸。
他们的程序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躲避”。
只有“前进”。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一次,从四面八方响起。
“无序的破坏。”
“熵值的急剧增加。”
“这是你选择的,对抗‘安乐’的方式吗?”
“真是有趣的、原始的挣扎。”
“闭上你的臭嘴!”米罗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一跺脚,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老子这不是挣扎!老子这是在教你,怎么玩!”
“老牛!”他头也不回地吼道,“还趴在地上干什么?等死吗?给老子撞开一条路!”
阿鲁迪巴被他吼得一个激灵,瞬间从那种被保护的懵懂中惊醒。
他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上瞬的锁链正在剧烈地颤动,显然,要撑住整座楼的重量,对瞬的消耗也极其巨大。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