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慎捧着诏书与信笺来到凤栖宫时,云琼华正在给柳璇仔细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她听见通报,将手里的绢帕递给了一旁的季淳,快步走出寝殿,拿过了骆怀慎递来的诏书。
“……他写的这么痛快?可提了什么条件?”
骆怀慎微顿,眼神扫过手中的信笺,缓缓递到了云琼华面前。
“没有,只是慕容昱另有一封信给娘娘。”
云琼华动作一滞,将诏书递给环瑶,又拿起信封拆开,随意看了几眼。
而后,她合上信纸,快步走到烛台边,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卷过“结发同枕席”的痴语,她眉眼微垂,对着骆怀慎淡漠开口。
“往后他写的东西,你先看过,若不是涉及政事,便不必递来了。”
第一缕朝阳穿透凤栖宫琉璃瓦时,柳璇腹中孩子终于平安落地。季淳仍在房中陪着柳璇,月隐白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走到云琼华面前,笑着开口。
“是个女儿。”
云琼华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轻晃着,又拍着她的后背。孩子的哭声渐渐止息,在云琼华怀中安静睡下。
她抬眸望向月隐白,微微勾唇:“季淳整日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如今倒是如愿了。”
她又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婴孩,轻声开口。
“但愿你来日像你母亲多些,做个经国治世的大才。别随你父亲一样,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
含元殿中,荣郡王与众位宗亲恭贺太子降世,又上书陈言皇上重病难愈,请求另立新帝,仍由云琼华摄政。
云琼华自纱帘后走出,眼眶微红,朝服上的金凤振翅欲飞。
“未想到诸位宗亲与皇上一体同心,竟猜到了皇上的良苦用心。”
骆怀慎将诏书捧到她面前,她拿过诏书,一字一顿地读着。
“朕体弱多病,愧对祖宗基业。今特传位于皇后柳氏之子,尊云氏为太皇太后。望朕之臣民,奉新君为尊,以继祖宗之志,保我江山社稷……”
“太后娘娘!”
云琼华的诏书尚未念完,含元殿的大门骤然打开,一个小太监满脸慌乱地跑入殿中,跪倒在大殿正中。
“娘娘,谢将军与时参军活着回来了!”
荣郡王闻言,一脸不悦,他瞪了小太监一眼,开口怒斥。
“你这小太监也太不懂规矩,让他二人在宫门口等候传召便是,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小太监面色一白,猛地叩了个响头:“郡王恕罪,只是……只是……”
云琼华将手中诏书合上,递回骆怀慎手中,她对小太监一笑,轻声开口道。
“别慌,慢慢说便是。”
小太监的神情安定了几分,他深呼吸几口,垂首禀报道。
“时参军正着素衣跪在宫门口,状告……状告……”
荣郡王的耐心已然耗尽,他只恨手中没有刀剑,不能结果了这个恼人太监的性命。
“话也不会说了吗?满朝大臣都要听你这奴才胡言乱语?”
小太监把心一横,猛地叩首道:“时参军状告先帝摧残贤良,构陷惠阳公主与武安侯。”
他说完,原本微有些嘈杂的大殿顷刻间一片死寂。
有几位宗亲立刻开口疾呼,说时怀瑾身为逆臣之子还口出狂言,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云琼华只淡淡扫了宗亲几眼,宣布退朝,自己则向宫城门口走去。
宫门洞开,她缓步走出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