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一脸怒气推开后院房门,见丈夫孙新还歪倒在床上,心头无名火直蹿,叉着腰骂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
我那两个兄弟遭了横祸,你倒还有心思困觉?
快起来!跟我合计怎么救他们!”
孙新被吼得一骨碌坐起来,揉着眼睛——他昨夜忙到后半夜,今早天没亮又去采买新鲜蔬果肉食,本想歇个盹,见妻子红着眼,忙问道:
“娘子这是咋了?谁惹你动气?待我去寻他理论!”
顾大嫂见他护着自己,怒气消了些,坐下喘气道:
“还能有谁?解珍解宝兄弟!
方才李二婶跑来报信,说毛太公家记恨白鹿的事,竟勾着杨知府,给他们扣了‘私藏祥瑞、意图谋反’的罪名,天没亮就被官差捆去府衙大牢了!”
孙新闻言眉头紧锁:“杨知府?
我听哥子说,他是东京杨戬的弟弟,最是贪赃枉法。
毛家本就在登州横行霸道,再勾上他,这事棘手得很。”
他起身披了件短褂,“别急,我这就去找乐和舅——他在府衙牢城营当小节级,牢里的事他准清楚。”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年轻俊俏汉子满头大汗闯进来,见了二人急道:
“嫂子!二哥!出事了!
我今早换值,见牢里新关了两个,一打听正是解家兄弟!
我瞅着包节级给他们戴的是死牢镣铐,忙寻个由头说肚子疼,溜出来报信——这罪名定得狠,包节级像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嫂子和二哥快想办法,再迟怕是要出大事!”
顾大嫂心里一沉,忙问道:“乐和舅,他们今早才被拿,怎地这就戴上死囚镣铐了?”
乐和接过孙新递来的茶水,一口气灌下去,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急道:
“小弟从包节级那里探得,那六案孔目王正,昨日对知府相公说有祥瑞要献,偏说这祥瑞被解家兄弟藏了。
他还撺掇杨知府,说这祥瑞若献给官家,龙颜一悦,知府相公升官不过是官家一句话的事。
杨知府本就贪功,近来正为升迁之事四处打点,听了这话哪能不恼?
再加王正那厮在旁煽风点火,这事便越发难办了。”
“王正?我那两个兄弟从没得罪过他啊。”顾大嫂眉头皱得更紧。
乐和忙道:“嫂子有所不知,这王正是外乡人,娶的正是本州毛太公的女儿。
小弟估摸着,这事十有八九是毛家在背后使坏!
今早毛太公的儿子毛豸——就是那毛孔目,还来牢里找过包节级,又去喝问解家兄弟‘东西藏在何处’。
他刚走没多久,包节级就叫牢子给解家兄弟上了死囚镣铐,还喝骂道:‘你两个便是甚么两头蛇、双尾蝎,是也不是?’
随即包节级又喝道:‘你这两个畜生,今番落在我手里,教你两头蛇变作一头蛇,双尾蝎变作单尾蝎!’
这明摆着是毛家打了招呼,要下狠手啊!”
顾大嫂听完,只觉心口一沉,急得直搓手:
“这可如何是好?我那两个苦命的兄弟!”
孙新却比她沉得住气,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个布包裹,打开来是一袋散碎银子,双手递向乐和。
乐和忙摆手推辞:“二哥这是做甚么?自家兄弟,哪用这东西!”
孙新按住他的手,沉声道:“乐和舅,这不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