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曲阜城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正在一点点被黑影吞噬,日食来了!按照《周礼》的规矩,太史令率领百官在社坛前祭祀,杀牲取血洒在坛上,鼓乐齐鸣以“驱走”天狗。王嘉挤在人群里,看着那渐渐黯淡的日轮,忽然想起前日整理的《夏小正》竹简,上面写着“六月,初昏斗柄正在上”,原来古人早已在观象中预知了时节与天象的关联。鼓声停时,太阳重新露出光芒,百姓们欢呼着散去,只有太史令留在坛前,默默记下“辛丑朔,日有食之”,一笔一划,仿佛在与天地对话。
日食过后没几日,单伯从齐国回来了。这位鲁国大夫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一丝轻松——他此行是为了交涉子叔姬的事。子叔姬是鲁女嫁于齐侯,却因齐国内乱被遣回,如今齐国愿意让她归鲁,算是给了鲁国天大的面子。单伯向鲁文公复命时,特意提到齐国的新君齐懿公:“那人性子急躁,席间竟说‘鲁国的城墙若再修高些,怕是要防着齐国吧’,我答‘修墙是为防贼,非防友邦’,他才没再追问。”一句话,让满朝文武都皱起了眉——齐国的态度,怕是要变了。
果然,没过多久,晋国的郤缺便率领大军攻入了蔡国。消息传到曲阜时,鲁文公正在查看新收的稻谷。“戊申日破城”,太史念着从晋国传来的简讯,鲁文公放下手中的稻穗,轻轻叹了口气:“蔡国既附楚,晋人自然要讨个说法。只是这般打打杀杀,何时是个头?”他转头吩咐:“备好礼物,派使者去晋国道贺,就说‘贵国匡扶正义,鲁国深感钦佩’。”嘴上道贺,心里却清楚——晋国的兵锋,说不定哪天就会指向鲁国的邻邦。
秋风刚起,齐国的骑兵便袭扰了鲁国西部边境。消息传来时,季孙行父刚从晋国回来,他来不及卸下行装,便直奔朝堂:“齐懿公这是在试探我们!晋国刚打完蔡国,无暇东顾,他便敢动歪心思。”鲁文公当即下令:“西部边境加强戒备,秋收的粮食赶紧运入城内粮仓,以防齐人抢掠。”百姓们忙着加固村舍的篱笆,工匠们则连夜赶制箭矢,那几日,曲阜的铁匠铺夜夜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锤声,像是在敲打着战争的警钟。
季孙行父再次踏上前往晋国的路时,已是深秋。这次他带的礼物格外厚重——不仅有鲁国最好的丝绸,还有工匠新铸的“连弩”样品。“晋侯若能出兵牵制齐国,鲁国愿年年献上此等利器。”在晋国朝堂上,他开门见山。晋侯看着那能“百步穿杨”的弩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慢悠悠地说:“鲁国的难处,寡人知道。只是……今年冬天怕是要下大雪,军队出行不便啊。”季孙行父心里清楚,这是要讨价还价,只得咬着牙承诺:“若贵国出兵,鲁国愿承担一半军粮。”
入冬后,北风卷着雪花肆虐,诸侯们却冒着严寒聚集到了扈地。这次会盟,名义上是“共商安定中原之事”,实则是晋国想借机确立自己的霸主地位。鲁文公带着大夫们跋涉千里参会,席间,齐懿公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问:“听说鲁国的城墙修得比去年高了三尺?这是怕谁呢?”鲁文公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笑道:“冬日无事,修补城墙罢了,哪敢‘怕’谁?倒是齐侯近日屡屡巡边,才让人好生牵挂呢。”话里藏着机锋,引得旁边的卫侯暗暗点头。
十二月的曲阜,积雪没了脚踝,齐国的车马却又一次到来。这次送来的,不是兵戈,而是子叔姬。这位被齐国遣返的鲁女,穿着单薄的衣裳,脸上冻得通红,见到鲁文公时,一句话没说便哭了起来。“齐懿公这是在羞辱鲁国!”大夫们纷纷请战,鲁文公却只是挥挥手:“先安置好公主,此事从长计议。”他心里清楚,齐国敢如此放肆,定是算准了鲁国不愿在寒冬腊月开战。
可齐懿公的野心并未就此收敛。就在子叔姬归鲁后没几日,探马来报:齐军不仅再次侵袭鲁国西部边境,还转头攻入了曹国的外城!消息传来时,鲁文公正对着地图发呆,手指在曹国的位置重重一点:“齐懿公这是想一石二鸟,既打鲁国的脸,又抢曹国的粮!”他猛地站起身,对着众大夫道:“传我命令,整顿军备,明日一早,出兵援曹!”
雪花依旧飘着,曲阜城外的军营里却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士兵们磨亮了兵器,工匠们检修好了战车,王嘉站在书库的高台上,望着那支踏雪出征的队伍,忽然想起先生教过的那句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原来这看似平静的年月里,每一次会盟、每一次朝见、每一次兵戈相向,都藏着一个国家的生存之道。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简,上面刚刻下“十五年冬,齐侵我西鄙,遂伐曹”,笔尖的墨迹在寒风中慢慢凝固,像极了这乱世里,各国诸侯那身不由己的命运。
话说回来,就在周王室周匡王元年,同时也是鲁文公十五年的春天,东风刚吹软了曲阜城外的冻土,季文子便带着两乘车马匆匆赶往晋国。车轴碾过刚解冻的土路,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替他诉说此行的沉重——单伯与子叔姬已被齐国拘禁半载,鲁国几次派使者交涉都被挡回,如今只能求助于晋国这位中原盟主。临行前,文公攥着他的手嘱咐:“务必请晋侯出面,哪怕多献些玉帛,也要把人救回来。”季文子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荒村,心里清楚,这趟晋国之行,不仅是为救人,更是为向诸侯证明:鲁国虽弱,却有大国撑腰,不容齐国随意欺辱。
三月的曲阜已透着暖意,宋国司马华耦的车队在晨光中驶入东门。他此番来鲁结盟,身后跟着整整三十名属官,旌旗仪仗比寻常使者隆重得多。《春秋》后来记载此事时,特意写明“宋司马华孙”,不用私名而称字,正是为了彰显对他的敬重。结盟仪式后,鲁文公在太庙设宴款待,华耦却捧着酒杯起身辞谢,语气谦卑得近乎惶恐:“敝国先臣华督,当年犯下弑杀宋殇公的大罪,这桩丑事至今还刻在诸侯的简策上,玷污着宋国的名声。臣作为他的后人,承继着他的祭祀,怎敢让君王您屈尊与我同席?求您允许我在亚旅(上大夫)的宴席上听候命令就好。”一番话既避了先祖的讳,又给足了鲁国面子,鲁国君臣听了,都暗自赞叹他应对得体,不愧是礼仪之邦出来的大夫。
初夏的阳光透过太庙的窗棂,照在曹文公朝见的礼器上,泛出温润的光泽。这位小国君主的到访,严格遵循着“五年再朝”的古制——按照周礼,诸侯每五年需亲自朝见同姓大国,以重温周天子的教诲,巩固彼此的盟好。鲁文公在朝堂上问起曹国的农桑,曹文公答得详尽:“托贵国去年送来的‘区田法’图谱,今年的小麦收成能增两成。”说着,他献上一匹曹国特产的素绸,薄如蝉翼,鲁文公抚摸着绸面赞叹:“这般好手艺,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吧?”曹文公笑道:“织工们说,照着贵国《考工记》里的法子调丝,果然事半功倍。”礼尚往来间,小国对大国的依附,大国对小国的体恤,都藏在这一问一答里。
就在曹文公离鲁后不久,卞邑的大夫匆匆赶到曲阜,禀报了一桩奇事:齐国边境的堂阜,突然出现一口装饰华美的棺木,正是流亡齐国多年的公孙敖的灵柩。原来齐国有人给孟氏支了个主意:“鲁国终究念着宗族情分,把棺木妆点得体面些送回去,他们定会接回安葬,也能卖孟氏一个人情。”孟氏依计而行,果然,公孙敖的儿子惠叔在朝堂上哭着请求:“父亲虽有错,终究是孟氏的人,求君王允他归葬祖坟。”鲁文公望着阶下形容憔悴的惠叔,想起公孙敖当年因私通莒女弃国而去的荒唐,终究还是点了头:“按共仲的旧例安葬吧——不立碑,不请谥,只算给孟氏留个念想。”
棺木入城那日,孟氏宗族的人都去迎接,唯独公孙敖的遗孀声己不肯出门,只在堂下挂了层素纱帷帐,隔着帷帐哭祭。襄仲本也不想去,觉得公孙敖丢尽了鲁国人的脸,惠伯却拉住他劝道:“丧事是亲人最后的体面。他当初再不对,如今人都死了,你身为兄长,怎能不去送最后一程?史佚说过‘兄弟各尽其美’,贫时相济,喜时相贺,丧时相哀,这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你去了,是守礼;不去,倒显得你记仇失德了。”襄仲听着有理,便带着几个兄弟去了墓地,哭声虽不响亮,却也算给了死者最后的尊严。
谁也没料到,几年后,公孙敖在莒国生下的两个儿子竟辗转来到鲁国。孟献子待他们亲如手足,衣食住行从不含糊,这事在曲阜几乎人人皆知。偏有人见不得孟氏和睦,偷偷对孟献子说:“那两个莒国来的小子,暗地里磨着刀子想杀你呢!”孟献子将这话告诉了季文子,两个年轻人听说后,红着眼来找孟献子:“您待我们如亲子,我们却被人诬陷要杀您,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背离了礼,不如死!”后来,一个主动去句鼆守城门,一个去戾丘戍边,最终都战死在沙场——用性命证明了清白,也成全了孟氏的名声。
六月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曲阜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百姓们涌到街上,只见太阳正被黑影一点点吞噬,日食来了!太史令带着百官奔向社坛,杀了三牲献祭,鼓声震得地面发颤。王嘉挤在人群里,听旁边的老乐官叹气:“按规矩,天子遇日食该撤乐减膳,诸侯用玉帛祭社,哪能这般击鼓杀牲?怕是不合礼啊。”果然,事后大夫们议论纷纷:“这是把天子的礼仪用到诸侯身上了,乱了规矩。”可谁也没说破——在这乱世,借祭祀显威,或许比死守规矩更重要。
日食过后没几日,单伯的身影出现在曲阜城外。他被齐国拘禁了大半年,形容消瘦,眼神却亮得很——齐国终究松了口,不仅放了他,还同意让子叔姬归鲁。《春秋》记载这事时,特意写明“单伯从齐国来”,不用“逃归”而用“来”,正是为了彰显他完成使命的体面。单伯入宫复命时,握着鲁文公的手哽咽:“齐侯说了,只要鲁国不再插手曹国的事,便不再为难公主。”这话里的威胁,谁都听得懂。
这年夏天,晋国的军营里杀气腾腾。郤缺率领上军、下军直奔蔡国,理由很简单:“蔡君年幼,竟敢不参加新城盟会,若是纵容了,诸侯岂不是都要学样?”晋军攻势迅猛,初七那天便攻破了蔡国都城的外城,蔡国人只得趴在城墙上求降,订立了屈辱的城下之盟。事后,鲁国的史官在简册上写下“晋郤缺入蔡”,特意注明:“破大城曰‘入’,灭其国曰‘灭’,一字之差,便是礼仪的分寸。”
眼见鲁文公十五年春夏之时,发生的这么多事件,只见在暗中默默围观这一切的王嘉,此时此刻不由得眉头紧锁,脑海里万千思绪划过,似都有着说不尽的感觉。
紧接着只见他朝天边望了望,随后长长叹息一声之余,紧接着,便缓缓道出他的反思思考与评价感悟来。
“这一年的事,看似零零散散,桩桩件件都绕着‘礼’与‘力’在打转啊。”王嘉的声音在书库的寂静里轻轻回荡,带着几分少年人少见的沉郁。他抬手拂过案上的竹简,指尖划过“晋郤缺入蔡”那几个字,“你看晋人攻蔡,说什么‘君幼不可懈怠’,说到底不过是借着‘礼’的名头,用‘力’来压人;齐人拘我大夫、侵我边境,却又肯送回公孙敖的灵柩,显的是‘力’,藏的却是拿捏‘礼’的分寸——知道鲁国最重宗族情分,便用这点来堵我们的嘴。”
他转身望向窗外,雪花正落在太庙的檐角上,那尊青铜鼎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华耦辞宴,是知礼;惠伯劝襄仲哭丧,是守礼;可到了诸侯会盟,齐侯问城墙高矮,文公答得滴水不漏,这‘礼’就成了嘴上的刀子。”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子叔姬归鲁时那通红的脸颊,“连女子都成了‘礼’与‘力’的筹码,齐国送她回来,不是念着姻亲,是故意让鲁国难堪,这‘礼’啊,有时竟比刀枪还伤人。”
案上的小竹简被他拿起来,上面刻着孟氏二子战死的事。“最让人唏嘘的,还是这两位。人说他们傻,为了一句诬陷就去守城战死,可他们说‘背离礼不如死’——这乱世里,总有人把‘礼’看得比命重。”他低头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可转头看看晋军破蔡,蔡人趴在城上求降,那‘礼’又在哪儿呢?怕是早被刀枪吓破了胆。”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先生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如今才算懂了——祀是摆出来的‘礼’,戎是藏不住的‘力’。鲁国想靠‘礼’立足,却不得不求晋国的‘力’;晋国用‘力’压人,却偏要披着‘礼’的外衣。就连百姓们看日食击鼓,也是盼着‘礼’能挡住天灾,可鼓声再响,该来的祸事还是会来。”
他把小竹简放回案上,指尖在“十五年冬”那行字上顿了顿。“或许这就是乱世吧。‘礼’像件旧袍子,破了洞,补了又补,人人都披着,却谁也不敢相信它能挡风。可要是连这件袍子都扔了,怕不是更要乱成一团?”最后那句,说得轻得像叹息,却在心里沉甸甸的——就像他此刻握着的竹简,既记着那些体面的“礼”,也刻着那些难堪的“力”,少了哪一样,都不是这真实的世道。
紧接着,伴随着时间的变幻转移…
鲁文公十五年的秋意,是被齐国骑兵的马蹄声踏碎的。西部边境传来急报时,曲阜的稻田刚泛起金黄,齐军已劫掠了三座村落,抢走的粮食堆成小山,还放火烧了边境的了望台。浓烟顺着西风飘向都城,像一道黑黢黢的伤疤,烙在鲁国大夫们的心上。季文子刚从晋国回来不到半月,来不及换下沾满尘土的朝服,便又带着新的简册登上了西去的马车——这次不是为了求情,是为了向晋侯报告齐国的暴行,求盟主出面主持公道。车轮碾过秋收后的田埂,他望着路边倒伏的稻穗,心里清楚:这份报告与其说是“求助”,不如说是“备案”,要让晋国记着齐国的无礼,为日后讨还公道埋下伏笔。
冬十一月的北风卷着沙砾,吹得扈地的会盟坛尘土飞扬。晋灵公高坐主位,宋、卫、蔡、陈、郑、许、曹七国诸侯分坐两侧,坛下的甲士握着剑柄,甲叶碰撞的脆响压过了风声。这次会盟明着是“重温新城之好”,暗地里晋侯早已放出话来:要合计着讨伐齐国。鲁文公本该到场,却因齐军仍在西部边境游弋,实在走不开,只能派大夫侨如作为代表。季文子在晋国朝堂外等消息时,听到晋军将领们拍着胸脯说:“只要主公一声令下,不出三月定能踏平临淄!”可没过几日,风向就变了——齐国的使者带着一车车的珍宝进了晋营,据说还有六名能歌善舞的齐国女子被送入晋灵公的行宫。再议伐齐时,晋侯只是打着哈欠说:“天冷了,士兵们怕是熬不住,先撤军吧。”坛上的诸侯们面面相觑,谁都没说破——这哪里是“天寒”,分明是齐人的礼物起了作用。鲁国的史官在简册上写下“诸侯在扈地结盟”时,笔尖重重一顿:不写“伐齐”,不写“晋侯受赂”,只一句平淡的“诸侯结盟”,正是因为这场会盟什么也没做成,不过是场徒劳的闹剧。
就在扈地会盟的烟尘还没散尽时,齐国的车马突然出现在曲阜城外,这次送来的不是兵戈,而是子叔姬。护送的使者趾高气扬地说:“我君念及周王有令,不敢违逆,特送鲁女归宗。”这话听着恭敬,却藏着刺——若不是周匡王刚即位,想借着“重礼”立威,派人去齐国说了句“诸侯姻亲,不宜久拘”,齐懿公怎会轻易放人?子叔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下车时脚步踉跄,见了鲁文公只说了句“齐侯待我不薄”,便低下头不再言语。谁都看得出她眼底的委屈,却没人敢戳破——在这乱世,能活着回来已是侥幸,体面早已成了奢侈品。
可齐懿公的野心,哪里是送回一个女子就能满足的?没过几日,探马再次奔入曲阜:齐军不仅又袭扰了西部边境,还转头杀向了曹国,攻破了外城!理由荒唐得可笑——就因为曹文公春天来鲁国朝见,行了“五年再朝”的古礼。齐懿公在阵前叫嚣:“一个小国,不好好跟着我,反倒去捧鲁国的臭脚,这礼行得太多余了!”消息传到曲阜,季文子正在整理兵书,闻言猛地将竹简拍在案上,气得发抖:“齐懿公这是疯了!自己天天干着无礼的事,倒容不得别人守礼!”他对身边的大夫们说:“你们看着吧,这等人必遭天谴。礼是什么?是顺乎天意的规矩,就像日升月落,谁也违逆不得。他仗着兵力强盛,想把‘礼’踩在脚下,还反问别人‘为什么要守礼’,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到激动处,季文子拿起案上的《诗经》简册,指着“畏天之威,于时保之”那句,声音陡然拔高:“古人早就说了,敬畏上天才能保住福禄。齐懿公靠弑君夺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能守礼改过,或许还能安稳几年,可他偏要横行无忌,把‘礼’当成笑话。他以为抢了粮食、破了城池就是本事,却不知天道昭昭——君子连幼小卑贱都不肯欺负,是怕逆天;他倒好,专挑守礼的人欺负,这不就是明着跟上天叫板?”
寒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烛火噼啪作响。季文子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缓缓叹了口气:“齐懿公的祸难,怕是不远了。”这话像一粒石子投入深潭,在大夫们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们见过太多恃强凌弱的诸侯,最终都落得身死国灭的下场,齐懿公的疯狂,不过是在重蹈覆辙罢了。
王嘉在书库的角落里听着这一切,悄悄在小竹简上刻下“礼不可违,天不可欺”八个字。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像是在为这乱世里的“礼”与“力”,敲着无声的警钟。
眼见鲁文公十五年秋冬之际,中原大地各路诸侯国向局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愈发扑朔迷离,王嘉内心,此时此刻可谓是五味杂陈。
在细细思索之余,只见他便像先前那样,再度缓缓道出他的反思思考与评价感悟来。
“这秋冬的风,吹得比春夏更烈,不仅卷着沙砾,更吹散了最后一点遮羞布啊。”王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涩味,他抬手将那枚刻着“礼不可违”的竹简立在案头,像是要让这八个字挡住窗外的寒风。
“扈地会盟最是可笑——晋侯握着盟主的权柄,嘴里喊着‘讨逆’,转头就被齐国的珍宝迷了眼。那些诸侯们,明明看得通透,却一个个装聋作哑,这‘礼’在利益面前,竟薄得像层窗户纸。”他想起季文子从晋国回来时紧锁的眉头,“鲁国求晋国主持公道,就像捧着礼器去求豺狼分肉,哪有不被叼走一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