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平安县城在夜色中勾勒出灰黑色的剪影,城楼上飘扬的太阳旗像日落前最后的霞光。
黄金台据点独立营的演武场土坪上,刚被雨水浸过的泥地还泛着潮白。
周然在收到山本特工队出现的消息之后,就对着通讯员吼了声“让各营连排火速归建”,此刻各连排都己经基本就位。
此刻的演武场早己没了往日操练的规整,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像刚出笼的窝窝头。
乌泱泱一片灰绿色的军服在日头下泛着光。
裤脚沾着泥点的战士们背着步枪,枪托在地上磕出沉闷的声响,有人扯开领口扇着风,露出被晒得黝黑的脖颈。
张志成在人群里踮着脚张望,忽然被人拽了把胳膊。
回头一看,小豆芽正咧着嘴笑,门牙上还缺着个小口。
几个好些日子没见的军官蹲在墙根下,手里攥着旱烟杆,烟丝燃出的青烟混着汗味飘散开,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分兵后的光景。
“哎哟,老张你可想死我了。”
小豆芽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却故意抻着调子,也有了老连长的派头。
他如今穿的军装袖口磨出了毛边,肩上的枪带勒出两道红痕,倒真有了几分领兵将领的模样。
张志成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肩膀上。
小豆芽如今壮得像头小牛犊,挨了这一下竟纹丝不动,只是故意晃了晃身子:“咋,想试试我这筋骨?”
“嚯,你小子出息了!”
张志成瞅着他身后那片黑压压的队伍,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些都是你的人?那几挺黑黢黢的家伙,是92式重机枪?”
他伸手想去摸,又猛地缩了回来,手上的老茧蹭得掌心发痒。
侦察连的队伍里传来几声低笑,张志成这才发现队伍竟有近千人,队列里的新兵蛋子们背着清一色的步枪,腰间还别着手榴弹。
他咂着舌首摇头——当初从黄金台分开时,小豆芽手里才百来号人,枪都凑不齐整,这才多久,队伍竟壮了近十倍。
“你也不赖啊。”
小豆芽朝东边努了努嘴。
“刚进据点时我还纳闷,哪来这么多弟兄,还以为是一营主力到了。你这队伍,比当初分兵时一个营的人还多。”
他说得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却也真格佩服张志成——主管后勤的司务长能把征兵搞得这么红火,队伍扩了十多倍,实在是能耐。
张志成刚要咧嘴笑,小豆芽忽然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两步蹿到墙角。
那里架着两门深黄色的大家伙,炮身被擦得锃亮,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王承柱正贴着炮身摸来摸去,手指抠着炮身上的洋码子,嘴里念念有词,那架势,仿佛谁要碰一下他就得跟人拼命。
“栓子哥,这是啥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