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冷光,将1919年9月的慕尼黑一角投射在1914年6月27日凌晨的欧洲上空。
画面聚焦在一间烟雾缭绕、挤着几十号人的破旧啤酒馆后屋。
这里正举行着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政治集会——德国工人党的会议,成员仅54人,核心成员只有六个。
一个瘦削、眼神阴鸷、留着滑稽小胡子的年轻人缩在角落,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像个不起眼的影子。
他本是被派来“侦查”这个不起眼小党的密探。
台上,一个党员正唾沫横飞地鼓吹:“巴伐利亚必须脱离普鲁士!和奥地利联合,建立南德意志共和国!这才是出路!”
“放屁!”一声爆喝猛地炸响!角落里的落榜生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霍然站起!
他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怒火,手指狠狠戳向那个发言者:
“分裂?跟奥地利那帮软蛋抱团?这就是你们的国家主义?
狗屁!德意志!必须是一个统一的、强大的、铁血的德意志!
普鲁士的脊梁,巴伐利亚的血肉,缺一不可!
谁再敢提分裂,就是德意志的叛徒!是懦夫!是跪在协约国脚下的蛆虫!”
整个屋子瞬间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暴戾和极端民族主义色彩的咆哮震住了。
落榜生那狂热的眼神、嘶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两天后。落榜生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上面用潦草的字迹通知:他被邀请加入德国工人党,成为正式党员。
“哈?邀请我?加入他们?”落榜生看着明信片,先是错愕,随即发出一声嗤笑,表情混合着荒谬和轻蔑,“一群做梦的可怜虫…”他随手就想把明信片揉成一团扔掉。
但手停在了半空。他盯着那行字,眼神变幻不定。啤酒馆里那群人麻木或狂热的脸,那个鼓吹分裂的白痴被自己骂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还有自己胸膛里那股无处发泄、几乎要炸开的愤怒和对“强大德意志”近乎病态的渴望…
一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或许…这群废物…能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他沉默了。眼神中的轻蔑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
他需要舞台!需要声音!需要力量!
这个只有54条杂鱼的小党…虽然是个烂泥塘,但至少,是个可以踩进去的泥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他决定成为这个党的第96名党员,并“屈尊”担任了主席团第7名委员。
落榜生,迈出了他人生中最具决定性、也最黑暗的一步。
加入德国工人党后,落榜生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是个消极的密探或旁观者,而是一头扎进了这潭浑水,带着一种近乎邪异的狂热。
他西处钻营,在《慕尼黑观察家报》(国家主义刊物)上刊登党的启事,字里行间充满煽动性;他组织群众集会,地点往往选在慕尼黑那些廉价啤酒馆。
很快,啤酒馆成了他的舞台。当落榜生站上吱呀作响的破木桌时,瘦小的身躯仿佛注入了魔鬼的力量。
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用最首白、最恶毒、也最能撩拨底层愤怒的语言,向台下那些失业工人、退伍老兵、小店主、失意大学生、前军官们咆哮:
“看看我们伟大的德意志!被谁出卖了?!是那些在背后捅刀子的‘11月的罪人’!是他们签下了《凡尔赛和约》这个吸血鬼的契约!它榨干了我们的血!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把德意志的脊梁骨打断了!”
“耻辱!这是刻在每一个真正德意志人心头的耻辱!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那些犹太寄生虫,他们吸饱了血!而我们呢?我们这些在前线流过血的士兵!我们这些勤劳的工人!我们这些爱国的市民!我们得到了什么?!失业!饥饿!羞辱!”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药的烈酒,精准地灌入那些被战争创伤、经济萧条和民族屈辱折磨得麻木又愤懑的心灵。
特别是那些经历过一战堑壕地狱的老兵,听着这个同样穿着旧军装且别着一枚铁十字勋章的落榜生的咆哮,仿佛看到了自己无处宣泄的怒火被点燃!
他们攥紧拳头,眼神通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和掌声!每一次集会,人群都更加狂热,落榜生的名声也迅速传开。
落榜生演讲的内容、那充满原始煽动力的语言、那不顾一切攻击“敌人”的论调,吸引了一大批狂热的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