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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飞雷炮显神威（第1页）

立夏的太阳刚爬上山头，鹰嘴崖下的峡谷就腾起了黄色的烟尘。师团的先头部队像群被激怒的黄蜂，踩着晨露往崖上冲，钢盔在阳光下闪成一片冷光，山炮的轰鸣震得崖顶的岩石簌簌掉渣。

“稳住！”吴克仁趴在掩体后，右臂的旧伤被炮声震得发麻，左手却死死攥着指挥刀。他看着日军的步兵方阵涌进峡谷，密集得像撒在地上的黄豆，嘴角勾起抹冷笑——这正是他想要的。

崖顶的飞雷炮早己校准了角度，郑铁匠带着徒弟们蹲在炮旁，手指按在引信上，眼睛盯着峡谷中央的巨石。“等他们走到那块‘将军石’底下！”老郑的大嗓门压过炮声，唾沫星子溅在炮管上，“听我口令！”

日军的前锋刚绕过将军石，吴克仁猛地挥下指挥刀：“放！”

五十门飞雷炮同时怒吼，石弹裹着黑火药在日军队列中炸开，碎石混着铁屑像暴雨般落下。冲在最前面的日军瞬间被掀飞，后续的方阵被拦腰截断，惨叫声在峡谷里撞出回声。曾在白虎堂落草的刘铁柱抱着炮管大笑：“狗日的小鬼子！尝尝爷爷的厉害！”

日军的山炮立刻还击，炮弹呼啸着砸在崖顶，掩体后的士兵被气浪掀翻，鲜血溅在伪装用的茅草上。吴克仁被块碎石擦破额头，血顺着银须往下淌，却依旧吼着：“补弹！快补弹！”

铁血团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往炮膛里填石弹，有的刚抓起炮弹就被流弹击中，身体软软地倒在炮旁。曾在国军当过炮兵的周明远扑过去，抓起战友的尸体挡在炮前，手抖着把引信点燃：“老子在中央军校学的就是这个！”

战斗打到正午，日军的三次冲锋都被打退，峡谷里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溪水被染成暗红。吴克仁靠在岩石后，往嘴里塞着干硬的玉米饼，突然发现炮声停了——日军的山炮居然哑了。

“老郑！看看鬼子搞啥名堂！”他推了把正在擦炮管的郑铁匠。

老郑爬到崖边往下望，突然大喊：“他们在拖炮！想绕到侧翼！”

吴克仁心里一沉——鹰嘴崖的西侧是片缓坡，虽然陡峭，却能容下炮兵通过。“周明远！”他喊，“带你的炮组去西侧布防！用手榴弹炸他们的炮轮！”

周明远刚带着人往西侧跑，日军的机枪就扫了过来，子弹在岩石上凿出火星。曾在伪军里混过的王三柱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机枪口，嘴里还喊着：“俺赎罪了”

吴克仁的眼眶瞬间红了，抓起身边的步枪就往下打。崖顶的滚石队早己待命，赵刚派来的民夫们推着巨石，见日军开始爬坡，立刻砍断绳索。磨盘大的石头顺着坡势滚下去，撞碎了日军的炮架，也砸断了他们的退路。

傍晚时，日军的攻势渐渐疲软。吴克仁清点人数，铁血团己经折损了三成，飞雷炮也只剩二十多门能用。但峡谷里的日军尸体至少堆了两千具，将军石被染成了黑红色，连溪水都改了道。

“老吴！撑得住不？”陈天的电报通过传令兵送了过来，字迹被汗水洇得发皱，“落霞谷那边接战了，沈鸿说日军的主力果然分兵了。”

吴克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电报背面写：“还能撑三天！让沈鸿守住落霞谷，别让小鬼子抄了后路！”他把电报塞给传令兵，又抓起块玉米饼，“告诉陈司令，老子在长城抗战时守过三天三夜，这点小场面不算啥！”

夜幕降临时，崖顶燃起了篝火，士兵们围着火堆烤伤口，有人哼起了《松花江上》。吴克仁坐在火旁，给新兵们讲长城抗战的故事，说那时他们用大刀砍坦克，靠血肉之躯挡住了日军的铁蹄。“现在咱有炮了，”他拍着飞雷炮的炮管，“更不能怂！”

远处的峡谷里传来日军的哀嚎，偶尔有几声冷枪。曾在白虎堂的弟兄们轮流放哨，眼睛像猫头鹰般亮。刘铁柱突然指着山下：“那是啥？”

火光中，十几个黑影正往崖上爬，手里举着梯子。吴克仁冷笑一声：“想夜袭？给他们准备‘见面礼’！”

士兵们往崖边扔了捆浸过煤油的柴草，周明远一箭射过去，火苗瞬间窜起，照亮了日军惊恐的脸。滚石跟着砸下去，梯子断成几截，黑影们惨叫着滚回谷底。

“安心睡会儿吧。”吴克仁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明天还有硬仗。”

他靠在岩石上，望着满天星斗，突然想起年轻时在东北军的日子。那时弟兄们也这样围着篝火，说打完仗就回家种地。如今头发白了，枪却还在手里，只是为的不再是军阀混战，而是身后的家园。

崖下的溪水还在流，带着血的腥气，却也带着生的希望。吴克仁知道，只要鹰嘴崖还在，日军就别想轻易进大别山——这不仅是场战斗，更是场赌上尊严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