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学期,薛露凝没精打采地低头看书,其实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因为她脑子里全是周末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假期一结束薛宇和林春云迫不及待地出去打工,临走前好一番苦口婆心地劝告两个孩子好好学习不要对不起辛苦工作的家长,还叮嘱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跟长辈顶嘴,好像过年时闹的人不是他们,又跟薛宇宋玉温馨告别让两人注意身体,别太惯着俩孩子。
总之两人做足了慈父慈母孝子孝媳的姿态离开,薛露凝本以为那只是离别前的客套话,没想到薛如海等他们走后就放出了一个重磅通知——
他要结束自己的退休生活,去后山给单位看仓库,虽然一个月工资不多还要做一休一上夜班,但多少能再给家里添补点。
原来这就是元宵节那天父子两人谈话的结果。
薛露凝帮爷爷收拾好行李后跟薛雨智一起去后山仓库看过。
那个门房又小又破,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没有暖气只能烧炉子,天花板被烟熏得焦黑,窗户像是很久没开过了,一碰一层灰,铰链处已经生锈,厚重的门帘满是油腻,她每次进出都要小心翼翼,避免手直接碰到。
房间里采光不好,终日都要开着灯。
院子里养了只看门狗,看样子还要负责照顾它。
她想象不到爱干净的爷爷要怎么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怪不得薛宇走的时候表现成那样,薛如海再次败于对儿子的溺爱。
但等自己上个周末再去给爷爷送饭的时候,那个房间已经大变样了。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单被套全部换过,被子叠得很整齐,窗户被擦得锃亮,铰链好像是被换过,看上去无比光洁,打开时也不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爷爷在仓库的犄角旮旯捡到一张不大的桌子,清理干净后摆在窗边,现在上面放着报纸和喝水杯,还有一些洗漱用品,旁边有一个从家里拿的毛巾架,脸盆架在上面,还有淡淡的皂香味儿。
门帘已经洗过,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原色,但至少摸上去不会有黏腻的恶心感了,天花板的烟灰他也努力擦过,或许是整体变干净了,屋子里显得亮堂许多,连空间都开阔了不少。
薛露凝到的时候,爷爷正在炉子上烤饼煮茶,房间里充满了红枣被烤过的焦香味。
“爷爷,你这一周应该忙坏了吧,这门房完全被你改造了呀。”
薛如海脸上显出满意的笑,他真的很喜欢被人夸,“爷爷厉害吧!跟你之前来是不是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我在这儿待得可舒服了。”
他打开炉门拨弄了一下火,又添了块煤进去,眯起眼睛吹了口气。
“今天带的是什么饭?你吃过了吗?”他看着薛露凝把饭盒在桌上摆好,自己抬了椅子过去。
“我吃过了爷爷。”薛露凝走到床边坐下。
薛如海抓起筷子正要往嘴里送饺子,突然听见大门响,是运货的人来了,于是他急忙放下筷子去开门。
薛露凝看到热腾腾的饺子升起的白雾逐渐消失,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把饭盒放在炉子上热一热。